聯想到小丫蛋剛才出現在門外時的落魄樣,以及現在的支支吾吾,張媽更加斷定了自己的判斷:“知不知道這幾天死了多少人了?你缺心眼啊?哪怕你是跟野漢子私奔了也好啊?你怎么能……唉!”嘆息之后,遲疑幾秒,張媽又抬起頭,那張胭脂臉閃過一抹狠戾:“我問你,有多少人知道你別動隊的身份?活著的在哪?有沒有被抓的?必須給我說實話,否則老娘現在就打斷你的小蹄子,讓你一輩子邁不過這個門檻!”
沒想到張媽以為是別動隊,小丫蛋重新抬起臉,雖然已經是個半大丫頭,可是從沒有人這樣認為過她,在獨立團沒人認為她是個兵,在特戰連沒人當她是女孩,在外面沒人認為她是個八路,就算她努力扎上漂亮的紅頭繩,就算拿起槍,都不會有人想她所以為,張媽是第一個既把她當丫頭片子又不把她當丫頭片子的人,這讓小丫蛋體會到被承認的感覺。
小丫蛋看得懂,那張胭脂臉上的狠戾表情不是假的,是張媽動了殺心,卻不是針對她,而是想給她擦屁股,是要逼她與別動隊斷絕關系。這種另類的關懷……一般人接受不了,小丫蛋喜歡,和她自己的行事風格一樣!
……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為了吃館子而賣了缺德丫頭,為了數錢而忘了定下碰頭地點,利欲熏心的鐵塔享受過這一切之后,才有點鬧心了。
他可不是惦記缺德丫頭,那缺德玩意厲害著呢,想都不用想,誰買誰倒霉,可問題是現在沒下落了,萬一她賭氣藏了,不回孔莊,怎么交差?跟胡老大說我把丫頭給賣了?胡老大會怎樣?只是想想都脊背發涼!
手里攥著兩塊五,不敢一個人去吃,感覺很痛苦,鐵塔徘徊,彷徨,一直沒離開賣掉小丫蛋的那個街邊,他覺得既然沒定地點,那缺德丫頭有可能跑回這里找,怎能知道小丫蛋看到肉包子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把無良熊遺忘了,從此過上了奢華生活,真是天生的一對負心組合。
結果,把買主給等來了,氣勢洶洶帶著七八個漢子一路尋來。
看著買主的倒霉表情,再看那些前呼后擁拎棍子的,果然!缺德丫頭不但跑了不說,還報復性地沒回到這來,鐵塔傻了眼。
……
一聲沉重牢門響,有警察朝獄警招呼:“這熊貨是人販子,外加當街行兇打人,猖狂得不行,抓他可費了不少勁呢,欠修理。”
“老子要見張警官!”
“你叫喚個屁!張警官多了去了!行不信我讓你……”
“張營長,老子要見張營長!我是他親娘舅!讓他親自來磕頭!”
走進牢門,鐵塔把張營長給想起來了。張營長并不知道鐵塔是八路,但鐵塔知道張營長是張富貴的遠房弟弟,兩個是買囚徒的時候相識。無良熊從不缺急智小聰明,現在被警察抓了,只好報張營長的名。至于囂張說他是張營長的親娘舅,純粹為效果,怕警察不把他當菜。
張營長是張富貴的心腹狗腿子,但是張營長在晉縣混得可不差,他跟張富貴不一樣,更善于鉆營,另外張天寶雖然不認張富貴這個弟弟,但是與張營長的親戚關系是正常的,張營長是既能搭到張富貴的皇軍關系,又能借到張天寶的樹蔭,在警隊里升職好像坐火箭當上了營長。現在,縣城黑白兩道,他比張富貴可牛多了!
現在有人如此囂張說是張營長的親娘舅,獄警心里還真沒底,管事的權衡再三,朝手下點點頭,示意去匯報一下,然后立刻換上一副秉公接待的表情,客客氣氣把鐵塔給‘請’進牢房。
“哎呀餓得我這心……你們這什么時候開飯?”
獄警沒答這個無恥要求,鎖門走了,鐵塔一屁股坐下,左右看看,發現這間牢房里的幾位看起來有點特別,一色十七八歲的年輕面孔,學生裝,都在吃驚地看著他的魁偉身材。
“看你姥姥啊看?老子是混黑風山的,殺了親娘又賣了妹妹,這還餓得不行!那破碗里還有吃的沒有?趕緊給老子端過來看看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