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時,貴香院,張媽的奢華大房間內,小丫蛋已經煥然一新,兩個羊角辮變成了四條麻花細辮兩側上繞成環,花衫亮絆綢褲黑鞋,清新脫俗亮麗無雙,正在利落地將保養完的大眼擼子收拾起來,子彈上膛。
看得張媽咂舌:“真是個好乖乖,天生個匪胚子,怪不得教你楊柳風那么費勁呢,感情你這小蹄子是出生在黑風山。以后出門我帶著你不就得了,看夠了樓里那幾個傻貨的窩囊相,得空打幾槍給老娘看看!”
監牢大門打開,走進了張營長,皮鞋黑亮綁腿雪白,一身警裝被他穿得很威風,表情卻非常糾結,搞不懂他那癡呆舅舅怎么就進了城,怎么就成了人販子。
管事的獄警慌忙起身迎,一臉賤笑湊到張營長身邊說情況,張營長什么態度沒有,話也不說,邁著大步朝監獄里走,獄警趕緊搶前幾步,抓起大串牢門鑰匙往里領路。
穿過走廊,陰暗里經過一間又一間,獄警止步在一間鐵柵欄之前,張營長也停,隔著柵欄往里看,不禁皺眉頭:“你?是我舅?”
鐵塔卡巴卡巴熊眼,喜上眉梢,趕緊站起:“哎呀我的親舅舅,你可來了!哎?你說什么?我跟他們說你是我親娘舅!他們怎么跟你說的?”
獄警在一旁聽得差點掉下巴:“等會兒!你把話說明白了!不是你說……”
張營長跟這熊做過好幾筆買賣,知道這熊是什么德行人,沒興趣跟他計較這些,直接朝獄警擺擺手:“放他出來吧。”
鑰匙開鎖響,柵欄門敞開,鐵塔拍著屁股上的碎草得意洋洋往外走,牢里傳來冷笑聲:“有良心的無辜入獄,沒人性的認親出牢;真是好世道!真是好世道!”
這種諷刺張營長聽得多了,毫無反應轉身往回走;鐵塔出了牢門回頭不滿道:“老子就沒見過你這么賤的!就這你還夸世道好?你還是人嗎?要不是你還看得出老子有良心又無辜,我真想踹死你這沒人性的!呸!”
獄警聽得五體投地,服了!牢里人聽得目瞪口呆,傻了!人與人的差距……為何這般大?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縣城某酒樓包廂內,滿桌子酒菜,只坐著兩位,一個是偽軍營長張天寶正在抽煙,一個是剛出獄的鐵塔正在風卷殘云。
張營長在思考,這熊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鐵塔邊啃骨頭邊琢磨,牢里那幾個酸溜溜的缺貨會不會是上級要林干事尋找的?如果以任務為借口,是不是就可以淡化賣丫頭的故事?管他們是不是,老子也可以說是為了偵查而深入虎穴,結果丟了丫頭,一切都順理成章了不是?
撐得快要咽不下去,才直起腰,抹抹流油的大嘴:“尾巴老弟,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啊?放幾個人對你來說不是小蔡一碟?”
“他們不一樣!我還不明白了,那幾個不長眼的學生根本不是賣體力的料,你要他們干什么?再說你栓得住嗎?過去你從我這買多少了都?修炮樓都夠了吧?怎么還要人呢?”
熊翻翻白眼,體味到了張營長的試探,索性往椅子里一靠:“不瞞你說,我壓根不是什么工頭,我真是人販子,至于那些人最后被誰買了去,我不管,也不問。難道你想知道下落?”
張營長直視鐵塔良久,后來把煙頭掐滅:“既然如此,那咱還是當買賣做,你以為那幾個雞崽子樣的學生不值錢?不是我黑你,他們更貴!”
“剛才我可不是忽悠你,我跟你二哥張富貴那真是過命的交情,并肩子拎過槍,撕過一只雞,一個被窩都睡了,不信你問問他去!”
要論事實,鐵塔說的的確是事實,只是細節被他省略而已,當初憤怒漢奸抓無恥八路的故事,經過鐵塔這樣省略細節的說出來,成了過命交情。
張營長搖搖頭,鄭重道:“熊包,你就沒明白,沒人會為那幾個學生惹一身騷,這錢根本不是我愿意掙的,而是把辦事的警員從頭到尾串起來,大家才都沒話說。你就是真把我二哥拉到這來,事也得這么辦。你啊,還是琢磨琢磨錢的問題吧。再說,就是不沖我二哥的面子,我尾巴不也當你是朋友了么?你自己數數盤子,這一頓你吃了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