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學著哥,假裝忘了。”
墻外,隱約傳來二連戰士的背地忿忿:“這不神經病嗎……哪有他們這樣的……自私無情……上梁不正下梁歪……沒好東西……根本不配做戰友……”
陽光依然照耀著,可林薇一點也不覺得熱,忽然不相關地覺得,每一個人都活在面具后,包括她自己……
二連二排向北出了松溪鎮,戰士們雜亂無章地參差著,在排長帶領下努力壓抑住慌張,奮勇向前。
隨后,三排從二排右翼百米外出了鎮,與二排并行向北,擴展前進寬度。
排長深一腳淺一腳帶隊進荒野,荒草半人高,仿佛蹚在綠色的水中,不時回過頭喝:“跟我那么緊干屁!再拉開點!再拉開……”
攥著步槍的手指在抖,呼吸越來越沉重,仿佛每邁出一步都很累,身后有戰士在不停地低聲叨咕著什么,大概是念經,煩人透頂,煩得排長想回頭擰斷那戰士的脖子,煩得像眼前無盡的綠色搖曳,殺機沉沉。
在前方,猛然響起捷克式輕機槍的咆哮,一眨眼后步槍也跟著喧囂起來,彈雨飄在草尖上飛行了大約二百米遠,狠狠撞進了前進在綠色中的攻擊線,令雜亂的前進陣型整體一滯。
倉促臥倒聲,沉重跌倒聲,彈雨仿佛一陣迎面的風,吹倒了經過的一切。
鎮子邊緣的某個院墻后,蔡青的臉焦急在缺口處,扯嗓子朝附近喊機槍掩護。
偌大的二連,只有一挺輕機槍,歪把子,就是當初跟特戰連比賽的賭注,被團長沒收,后以團里的名義重新放給了二連。
到目前為止二連還沒能完成收攏,蔡青努力表現得英明果斷,當即把他手邊的三個排向北放出兩個,為全連撤離做預準備。
在墻后,在窗口,在屋頂,負責掩護的戰士們開始向北方荒野里射擊,匆忙亂。
缺乏經驗,但二連有大無畏精神,哪怕緊張,膽怯,也有;或者說,
他們能用精神戰勝膽怯,這是二連唯一的優點,不過有時候,這也是缺點。
帶隊前進的二排長深受連長和指導員熏陶,相信人定勝天,比如善于沖鋒和反沖鋒的一連,不正是這句話的表率么?除了刺刀不如一連多,二連哪一點不如一連?沖鋒只是需要勇氣而已!
“同志們!跟我沖啊!”
咬著牙克服恐懼,二排長毅然站起在最前,變成表率,變成模范,用行動驚醒了正在彈雨下恐懼失神的戰士們。
“沖啊!”
多米諾骨牌似的效應,兩個排的前進線突然開始加速向前。
王強的拳頭猛然捶在墻角旁的地面,濺起一層浮灰,嗆到了他那張趴伏于地面的污臉:“怎么?他們……唉……”
陸航趴伏于另一邊的墻角,仍然靜靜向北觀察著戰場,什么反應都沒有。二連太慌了,從指揮到戰士都是,眼前這個沖鋒,是個注定失敗的沖鋒,因為沖鋒發起點距離敵人太遠了,將近二百米,沖上去也會變成耗盡體力的靶子,再也回不來,沖鋒的氣勢越高昂下場越慘,他們把生命白白浪費在了無效距離上。
……
簡易重機槍陣地終于成型在松溪鎮西北方向的一個緩坡上,滿倉摟著粗重的冷卻筒,全神貫注,將密封繩仔細地纏繞于助退器后部,漏水現象緩解了許多,可是仍有水滴滲淌,但他不敢把密封繩纏得再厚,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