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營的守備力量都是縣城抽調,包括憲兵隊大部分,不足小隊規模并且憲兵沒有重武器;包括縣城警隊一半人員,排規模;包括縣城偵緝隊部分人員,擺設;包括部分當初留守軍營未參戰的治安軍余部排規模,不靠譜;以上為集中營總兵力,如果八路的兵力是一個營,那么結果根本不用想,何況那是臨時集中營,完美的突襲目標!
瞪圓了眼看掛在墻上的巨大地圖,抑郁至今的少佐下了決心。
命令一:派人到磚村低調復查,再次確認情報真實性。少佐是擔心康大隊將八路兵力摻水。
命令二:皇軍一個中隊并縣城治安軍兩個營,前往松溪鎮設伏。少佐將親率此隊。
命令三:皇軍一個中隊立即出發,隱蔽抵達三生谷后,兩個小隊留守,分出一個小隊向南控制磚村。目的是切斷八路的退路,并且為八路南逃的可能性做預準備。
命令四:最后一個中隊分出一半兵力并摩托隊,擔任機動力量,待命位置在集中營以東二十里。雖然這是全殲獨立團主力的大好機會,也不得不留下半個中隊兵力(以及守備各城門的部分治安軍),縣城挨過打,不怕一萬怕萬一。
命令五:知會集中營,必須一切照常不加崗。
命令六:即刻起,所有城門只許進城不許出城,任何人不例外,至全部行動結束止。這是為了防止部署行動太快被傳揚出去,打草驚蛇白費力。
一張大網織得面面俱到,因為八路太能跑,少佐當然與時俱進,圍追堵截來全套,提前就布置好。
不久后,一陣陣軍哨響,一隊隊軍靴踢踏,城門下隆隆。
一個泥丫頭,坐在南城門內街旁的垃圾堆,一邊啃著烤地瓜,一邊眨巴著天真大眼看皇軍一隊隊過,看治安軍一隊隊過。
垃圾堆另一邊蹲著個臟兮兮的年輕人,口中默默叨咕二、四、六、八,然后嘎嘣一下折斷一小塊木枝揣兜里,再叨咕二四六八……
鬼子少佐生怕軍事行動的消息傳出城,一個人都不往城外放,哪能想到算計他的人在城門里邊候著呢,數得好不愜意。
……
偵緝隊刑訊室,倒霉的張富貴萎靡在板凳上,滿身鞭撻血痕。
做筆錄的停筆甩手,舒緩手腕的酸麻,筆錄已經寫了一大摞,另一位繼續問:“還有么?繼續說!”
張富貴努力抬起頭:“真沒有了,至少我現在想不出來了,要不你給提個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盡管提,我才能接啊!”
問話人回頭看看那摞口供筆錄,再挖下去估計只能是祖宗十八代了,于是道:“少跟我耍小聰明!你沒交代的事多了,那個……我問你,八路這么依仗你,代號你總得有吧?說,你是不是黑掌柜?”
“哎?啥我都能認,黑掌柜可不是我!這沒辦法,我有自己的代號啊!”
“那你的代號是啥?”
“羊頭。我的代號是‘羊頭’,聯絡符號也是羊頭,我可以畫給你。”
夜幕又一次降臨,一輪新月,彎如利鐮斜吊天邊,微泛冷光不似夏夜。
屋頂參差,錯落在新月背景前,如漆黑剪影,這是夜幕下的黑暗之城,沉睡與死亡,在夜幕下沒區別,一樣的靜。
漆黑巷口內走出人影,停在寂靜街口看左右的黑寂,似乎在猶豫下一個方向,隨后火柴的光亮突然閃現,點燃他叼著的香煙同時也不均勻地清晰了他的輪廓,黑亮的警帽帽檐,白領章,是張天寶那張心事重重的臉。火柴熄滅后,他又陷入隱約,煙頭仍然火紅地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