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不出來反正警衛已經撤了,她就是個大坑,幸虧沒在她身上多招惹!
關于常周敏同志的段落,全被鄭組長用筆劃掉了,其后附注:羊頭圖案已無隱秘性,知者甚多,不足為憑。
至此落筆,輕松了許多,抬頭看看窗外,該算上午了,于是收好文件起身,信步出門。
……
陸航很平靜,天生不是個喊冤的人,在他眼里,沒有冤,如果非要喊冤,他覺得他會被他槍下的無數冤鬼活活埋了。這世界,只有死活,哪來的冤呢!
至于死活,能讓他死的人不多,所以他也不擔心明天,即便收走了他的武裝帶,他還有昭五軍靴上的鞋帶,如果沾點水,別說是木窗,不夠粗的鐵柵都能扭開,門外那站崗的新兵蛋子看守陸航毫無意義。曾經在督戰隊里,看過多少逃兵逃,在陸航眼里,團部那個禁閉室才是真正的緊箍咒,明明開著窗,偏偏能栓住一顆心,丁得一是個好政委。
據說,那個偏僻破落的禁閉室,又一次幸免于難,一連沒燒掉它,鬼子也沒搭理它,真的是好風水!
唯一的遺憾,手里沒有那塊懷表了,那塊表很沉,沉得踏踏實實的,像王老摳的尸體。現在,該是還在狗漢奸手里罷?也不知那狗漢奸是不是還活著?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去找他討。
所想全都是不相關,最后才想到昨夜外面的吵,只憑那些囂張的行進的腳步,便知道來人是誰,果然,孔莊轉眼變戰場了。從來懶得搭理不要臉的馬大個,可是昨晚,陸航真想出去跟他狠狠來一盤,不介意誰倒下!
閉目想著,門忽然開了,走進了鄭組長,正在順手關回門,陸航不得不放棄半躺在床的愜意姿勢,卻也不起立,只是改為坐。
“有什么想法?”
“沒想法。”
問的沒表情,答的很敷衍。鄭組長扯過破板凳擺在陸航的床對面,鄭重坐;陸航坐在床邊,盯著鄭組長臉上的撓痕看。
“咳……嗯……這次調查,我想先告一段落。不過……有些事,我還是得再向你求證一遍。你是……民國三年生人?”
“是。”
“在淞江保衛戰?”
“嗯”
“最后隸屬?”
“一〇七師,三六旅,六三八團,一營一連。”
鄭組長忽然嘆口氣,這番號,只是說出來便帶著血腥的悲傷。又搖搖頭:“一〇七師……當時是在上海西?”
“淞江。”
“知道你們面對之敵么?”
“第六師團。”
“有沒有什么方法能證明……我是說……證明你一〇七師的兵籍。”
這種事,很難證明,所以這個問題鄭組長的語氣明顯偏軟,他并沒期望得到答案。
“有。”
“哦?”
“我的步槍,槍托下有一〇七師番號戳。如果你有渠道,槍號也可以查。”
“那槍在這?”
“在蘇干事那。中正式。”
鄭組長不禁下意識道:“這可太好了!”當場從衣兜里掏出個小破本子和筆,先是刷刷地劃掉了什么,然后又認真記下了什么,才重新抬頭:“最后一個問題。當時……林薇給了你多少錢?大洋還是法幣?數目要說詳細,細節很重要,回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