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地平線上,逐漸出現了點點黑影,隨著距離接近,逐漸清晰,那是十幾匹正在休憩的戰馬,附近有十幾個鬼子騎兵疲憊歇在草里。
見停馬的騎兵大尉跳下鞍,一個騎兵少尉立即迎上:“十三組現了他們。看蹤跡,他們應該是由這里轉向正南,我剛剛派出了新一組循跡向南。”
大尉一愣:“難道十三組沒有進一步位置回傳?”
“這……你到那邊看看吧。”
一分鐘后,騎兵大尉停在了一具馬尸旁,這匹倒霉的戰馬至少中了七八槍,附近還有另一具馬尸,以及兩個騎兵斥候的尸體;再往前走,四五十米外,是第三具馬尸,馬尸前方十幾米倒翻著第三具騎兵斥候的尸體,通過那極不協調的頭部方向看來,他中彈之前就已經摔斷了脖子。
見大尉盯著馬尸不說話,少尉提醒:“根據時間判斷,他們就在南面十公里內!”然后盯著大尉等答案,繼續在這等各騎兵組匯合完畢還是立刻開始追?
沒想到,這伙八路又熬過了一個白天!騎兵大尉抬眼望南,遠方天際已暗淡,也許半個小時后,便看不清多遠了。
又展開地圖,比了又比,量了再量:“他們一定會在今夜穿過晉縣公路,這是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立即派人往晉縣縣城,通報八路最新位置以及動向,重新調整部署。范圍應該是……晉縣東南扇形區域,以晉縣向東的公路為北邊,以晉縣至松溪鎮的道路為西邊。到明天早晨,八路一定是在這個范圍里,半徑不會大!另外,去聯絡我們的兩個協營,讓他們繼續向南,直到晉縣公路止,然后暫歸晉縣巡邏隊調度。”
少尉只好問:“我們……現在要不要再追一下?我們能追上!”
“追上了能怎樣?在天黑前遠遠地亮一次相?你嫌他們跑得不夠快?再不疼不癢地抽他們一鞭子,給他們以新動力?小五郎,冷靜點吧,騎兵的目標是時間,不是敵人。想想,他們已經行軍多久了?你覺得明天他們還能以今天的度周旋么?明天,我們肯定可以再見到他們,也許明天中午就可以。明天,要比今天輕松得多!”
“如果他們今夜轉向東,逃得更遠怎么辦?”
“這是個好問題!那會使這場捕獵變得更漫長。我更傾向于認為,他們會轉向朝西,在明天早晨出現在晉縣縣城至松溪鎮方向的南北線上。小五郎,不是所有逃跑中的人都會慌不擇路,我可以跟你賭這一回!”
此刻,騎兵大尉那匹戰馬在不遠處打著響鼻,與陸航那支顛簸在肩后的中正步槍直線距離為七千六百五十一米。
……
凌晨,天色黑得不僅無月,更不見一顆星,全被云遮了,不知時間。
松溪鎮以東幾里,那座曾經變成臨時集中營的軍營現在仍然是軍營。
當初那場混亂的嘩變風波,冤殺多人,撤換無數,雖然這軍營又恢復了,卻物是人非,少有舊人,不是調來的便是抓來的,近期剛剛結束新兵集訓。
軍營內的操場上火把通明,黑壓壓站了三百多兵,新營長正在大聲宣布剛剛接到的電話命令:八路于昨晚逃竄入晉縣東南境,松溪鎮駐軍要配合封鎖行動,向北,與晉縣南下的友軍沿路建立封鎖線。
一番出前的豪言壯語之后,軍營大門口的拒馬抬開,隊伍打著火把轟隆隆開出,哈欠連天,仍然萎靡不振。
待隊伍出盡,守大門的兩個偽軍將拒馬重新擋了,又返回門墻根內的昏暗馬燈下,摟著步槍靠墻歪坐。
一個道:“神經病么!哪有那么多八路?說得八路無處不在似得!覺都睡不消停。喂,你說是不是?”
另一個扣了帽子懶得搭理,歪在墻下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