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這么干。孫策的確有些胡纏蠻纏,但并無非全無道理。儒家走到這一步的確不是任何一個儒生所希望看到的。朝堂上有清流濁流之爭,儒門內部有今古文之爭,又有師法家法之爭,眾說紛紜,自己就斗得你死我活,莫衷一是,哪里還能一致對外。不用別人整治,儒門內部已經大打出手,長此以往,儒門哪里還有什么希望?
問題是明擺著的,但怎么解決,誰也不知道。孫策不知道,虞翻覺得很正常,如果他知道解決方法,反倒不正常了。指望一個學問粗淺的武夫去拯救儒門,這本來就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孫策有句話說得對,儒家本想做帝王師,現在遍布朝堂的卻是利祿臣,種下的是金種子,收獲的卻是苦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儒門這幾百年來的奮斗真的很失敗,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虞翻腦子很亂,半天才勉強睡去,剛剛打了個盹,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虞翻吃了一驚,一翻身,險些從狹窄的行軍榻上滾下來,他手忙腳亂的坐起,發現孫策坐在榻上,臉色蒼白,額頭全是冷汗。
“將……將軍,做噩夢了?”
孫策瞅了虞翻一眼,嚅了嚅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沒說。他的確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被太史慈一箭射中,掉進了江里,眼前是冰冷而漆黑的江水,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無法擺脫。
太史慈成了他的心腹之患。銅官山時,太史慈潛到他身邊,險些一箭要了他的命。這一次,太史慈又打了他一個伏擊,幾乎讓他喪命江中。兩次化險為夷固然有實力的因素,但運氣也非常重要。這一次逃過了,下一次未必能逃過。
必須解決太史慈,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孫策突然下了一個決心。比起會稽世家,太史慈的威脅更大。會稽世家是一群蠢豬,太史慈卻是一頭猛虎。
“仲翔,如何才能解決太史慈?”
虞翻看著孫策,心中暗自吃驚。片刻之間,孫策眼中的不安散去,眼神變得凌厲無比,充滿殺氣。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神卻非常堅定。他顯然已經有了計劃,只是想問問他的建議。
太史慈的確很危險。四百里奔襲,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箭術,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另一個孫策。只不過他運氣沒有孫策好,眼下實力還不夠。但他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就掌握了銅官山,得到了山賊的擁護,假以時日,誰敢說他不會成為一方豪帥?山賊們信奉強者,太史慈簡直就是天生的豪帥,嚴白虎等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要想殺死太史慈并不容易。這里是連綿千里的群山,山里遍布大大小小的山越,擊敗太史慈容易,殺死太史慈卻難。他往山里一躲,孫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著他。
“山中作戰易擊潰,難全殲。要想徹底解決太史慈,最好的辦法還是將他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