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大軍來援,孫堅依然不肯退,非要拿下任城不可。對他來說,這是一個不亞于生死抉擇的困境。太史慈已經擊退了程昱,任城其實已經陷入包圍,能指望的只有袁譚。如果袁譚也無法擊敗孫堅,任城就危險了。
袁譚能擊敗孫堅嗎?曹昂表示懷疑。袁譚兵力是多,據說有四五萬人,但這其中有一半是倉促集結的新兵,而孫堅麾下所領的則大多是精銳,即使新兵也是孫策剛剛練成的江東子弟兵,戰績不多,卻非常亮眼。一攻一守,袁譚的優勢并不如數字上顯示的那么明顯。
“公臺,如果使君敗了,我們怎么辦?”
“就算使君敗了,孫堅的損失也不會小,他很難接著攻擊任城。”陳宮對此早有準備,胸有成竹。他這些天也很辛苦,形勢一變再變,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接連幾夜都沒能睡好,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雙頰都陷了下去。“這兩天突然轉冷,很可能會有大雨。一旦泗水暴漲,那幾座浮橋就保不住了。背水立陣,孫堅以為自己是韓信么?”
曹昂轉過頭,看著遠處孫堅的大營。斥候匯報說,孫堅在泗水上架了兩座浮橋。這的確是個破綻,但他們即使知道這個破綻也用不上。他們被困在城里,出不了城,城里那幾艘商船也載不了幾個戰士,無法用來襲擊孫堅,況且孫堅出身江南,擅長水戰,他就算不了解泗水的水情,也不會對洪水沒有防范。
曹昂嘆了一口氣。“公臺,我總覺得使君太心急了。當務之急,他應該是派人協助程昱穩定東平,而不是與孫堅決戰。雨季將至,我們只要守住任城不失就能穩住戰線。”
陳宮笑了,笑得很開心。“如果僅從戰場形勢而言,這當然是最好的應對辦法。可是袁使君也罷,辛佐治也罷,方與一戰都傷了顏面,急于求勝,豈能安心于守城。”
曹昂再次嘆了一口氣,心中隱隱不安。他不像陳宮這么有信心。行軍作戰,首先不是考慮的能不能戰,可不可戰,而是當不當戰,這本身就是在冒險。但袁譚如此,他又何嘗不是。為了能占穩任城,擁有自己的地盤,他不得不看著袁譚冒險,甚至希望袁譚蒙受重大損失。只有如此,袁譚才會更加倚重他,才會給他更多的機會。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袁氏父子都不能同心同德,能戰勝孫氏父子嗎?他們倚仗的只是家世帶來的人脈、聲望罷了,論個人能力,根本不是孫氏父子的對手。
可惜這世上只有一對孫氏父子,而他們面對袁譚已經勉為其難,一旦袁紹出手,他們更沒有一點機會。
天下是世家的天下,寒門是沒有出路的。
曹昂沉默著,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子修,公臺。”曹仁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城。”
陳宮滿意地點點頭。“袁譚想誘擊孫策,孫策想突擊袁譚,他們都想做捕蟬的螳螂,我們就做手執彈弓的獵手。子孝,府君能不能擁有一席之地,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