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天水趙家難得的機會,他不想因小失大。
“趁著這次機會,看看能不能買一些軍械吧。”趙溫意味深長地看了趙融一眼。“雖然貴,但質量的確好,戰場上能保命。”
趙融也正有此意。“張纮那邊能夠通融嗎?”
“你可以試試,但是不要報太大希望。”趙溫咂了咂嘴,有些牙疼。有些話,他不能直接對趙融說。他懷疑南陽的黑市也在張纮的控制之中,就是為了牟取暴利。一套騎兵軍械的黑市價是五十萬,是普通甲胄的百倍,批量裝備是根本不可能的,將領自用卻非常合適。為了能在戰場上多一分生存機會,將領們不會介意這幾十金,但據他所知,這些甲胄在孫策軍中是制式裝備,如果都是這么貴,即使富如孫策也裝備不起。
張纮愿意提供軍械給朝廷就是要把一大半的錢再收回去。即使官價五萬也非常貴,利潤必然豐厚。如果不是為了天子的安全,他才不肯花這冤枉錢呢,寧可去買淘汰下來的舊軍械。
趙融正在此意,向趙溫打聽了一番。他在來南陽的路上遇到了馬超,知道馬超從南陽買了不少軍械,加上之前在韓遂軍營里也看到,早就眼饞了。這次來南陽也有意買一些,但他不清楚行情。問過趙溫,這才知道南陽軍械這么貴,不禁咋舌,很是抱怨了幾句。
趙溫也很無奈。南陽鐵官守備森嚴,沒有張纮的手令,任何人都無法入內,原本主持南陽鐵官的黃承彥更是被孫策調到了吳郡,嚴加保護。黃承彥父女抵得上十萬大軍,可是在孫策之前,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價值。
每次想到這件事,趙溫就非常失落。
下邳,淮浦縣,陳家莊園。
新任下邳相劉成坐在馬背上,瞇著眼睛,打量著對面塢堡上的人影。在他身后,站著一千郡兵和兩千從附近鄉亭征發來的壯丁。有退役老兵郎充當軍侯、都伯,又經過幾個月的剿匪,這些人儼然已經是一支訓練有數的精銳,人數雖然不多,卻井然有序,殺氣騰騰,讓人不敢掉以輕心。
陳珪站在角樓上,看著莊園外的郡兵,后背一陣陣的發涼。陳應全身戎裝,站在陳珪身邊,咬牙切齒。“這賊子簡直無恥,要拿我陳家百余口的人頭向孫策獻媚。父親,讓我殺出去,砍了他的首級,然后再殺孫策,為兄長報仇。”
陳珪沒吭聲。他不是陳應,沒有那么天真。打敗劉成也許還有幾分可能,打敗孫策卻一點可能性也沒有。孫策就在徐州,一旦發怒,率主力前來,陳家就不是死幾個人的問題,而是要滅族了。
“仲龍,放下吊橋,打開大門,我出去見見這位劉國相。”
“父親。”
陳珪伸手按在陳應肩膀上,一聲長嘆。“仲龍,凡事可再不可三,我們已經盡力了,與其玉石俱焚,不如隱忍一時,且看天道如何輪回。”
陳應咬咬牙,恨恨地點點頭,轉身向轱轆走去。他親自扳動轱轆,放下吊橋。陳珪已經下了角樓,讓人打開城門,部曲、鄉黨靜靜地看著陳珪,眼神復雜,有悲哀,有恐懼,有憤怒,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陳珪看得清楚,臉上卻什么表情也沒有。自從知道袁紹兵敗官渡,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如果不是陶應能力有限,只怕他連新年都沒機會過。
下邳、廣陵被孫策封鎖了一年多,人心、士氣早就崩潰了,豫州世家不是戰死,就是被捕,首級被巡示各縣,噩耗陸續傳來,最多的時候一天就能接到兩三起。這些人大多是豫州、徐州的精英,都是能影響一州一郡的名士、豪強,現在卻像喪家之犬,一個接一個的被砍下了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