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打量了徐庶一眼。徐庶面色平靜,既沒有得意,也沒有憤怒。黃忠雖然好奇,卻也沒多問。他聽過徐晃看于上庸、房陵一帶的形勢報告,知道這里雖然沒什么世家大姓,卻有不少地方豪強。因為地形復雜,易守難攻,朝廷派遣的太守、縣令長統治能力有限,大多只局限縣城周邊,其余的地區實際都在地方豪強的控制之中。吳懿任漢中太守后,對這些地方豪強非常客氣,又是給官又是給錢,就是指望他們能發揮熟悉地形的優勢,擋住襄陽方向的進攻。
申家兄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是上庸人,自稱申國后裔,與當地土人通婚后,一直是本地勢力的代表。徐庶從武關過來,勢必要經過他們的領地,發生沖突勢在難免。從雙方的傷亡人數來看,規模應該不大,但徐庶以輕傷三人的代價斬首對方一百七十一人,打得很漂亮,完全有資格得意一下。
看來徐庶志向很大,不是容易滿足的人。
“元直對此次出征,有何高見?”
徐庶謙虛了幾句,見黃忠態度誠懇,也不推辭,簡潔明暸的說道:“庶斗膽,觀吳王之意,當是以戰代練,錘煉將士,以取漢中為名,開啟西南戰局。這戰乃是數十年征戰之發端,宜穩扎穩打,不宜躁進。”
黃忠愣了一下,一時沒搞懂徐庶的意思。西南戰局是指益州嗎?不直接說益州而說西南,難道是讀書人的標新立異,特意不與人同?
一旁的李嚴也有些好奇,見黃忠不說話,主動問道:“徐都尉所言之西南戰局,莫非是指整個益州?”
徐庶瞥了李嚴一眼,抬手撫了一下短須,淡淡的說道:“不知足下是?”
李嚴自知失禮,連忙拱手,自報家門。徐庶聽完,倒是有些意外。“原來是李軍師,久仰,久仰。就當前而言,說是益州也無大錯。”
李嚴眼神微閃,心里有些不快。他被黃忠推薦到孫策麾下,孫策將他納入軍師處,又將他派回黃忠身邊做司馬,他其實是身兼兩職,正式的身份是黃忠的司馬,又在軍師處有掛名,徐庶只提他的軍師身份,不提他的司馬身份,擺明了就是看不上他,如果不是他有軍師身份,徐庶根本不愿意和他說話。
“請都尉指教。”
徐庶看向黃忠。黃忠面帶客套地微笑,卻不言語。徐庶會意,略作沉吟。“天下地形無非平原、草原、山地,兵種無非步騎、水師,不同兵種,適應不同地形,北方多草原,適合騎兵縱橫,南方多山地叢林,適合步兵征戰。都督統領步卒,習山地之戰,將來總不會再轉戰漠北或者出海,只能向多山之地而去。漢中如此,益州亦如此,所以說足下以為西南便是益州并無大錯,只是志向略小了一些。”
徐庶微微一笑,語帶調侃。“都督尚未耳順,不出意外的話,十年之內一定能平定益州,難道都督想在花甲以前就功成身退,解甲歸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