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擺擺手,低聲說道:“祭酒睡得可好?”
“祭酒……”侍者有些慌亂,他守了半夜,實在熬不住,靠著墻就睡著了,哪里知道戲志才的情況。正在著急,彭羕從里面走了出來,滿臉疲憊,雙眼通紅,拱手施禮。
“君侯,祭酒一夜未睡,一直在查閱情報,擬定方案。”
曹操吃了一驚,推開侍者,邁步進了門,只見戲志才坐在室中,旁邊擺滿了情報,有的比較新,紙色尚白,有的則比較早了,紙色已經暗黃。張松伏在案上,正打著鼾,口水流了一灘。
“幸虧有這小子。”戲志才抬起頭,嘶聲說道。他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但這對他來說都有些困難。他臉色蒼白,看不出一點血色,眼睛卻紅得像血,露出有些妖異的神采。
“志才……”
“坐!”戲志才擺擺手,示意曹操坐下說話。彭羕將自己坐的案收拾了一下,請曹操入座,又叫起張松,讓他到隔壁去睡,自己強打精神,侍立在一旁。戲志才看看曹操,見曹操也是疲憊不堪,責備道:“君侯身系天下之重,應該注意身體。”
曹操說不出話來,眼圈有點紅。戲志才卻沒留神,環顧四周,喃喃說道:“我分析了初平二年以來的所有情報,多虧了張松,他這記性太好了,簡直是過目不忘。他若是能早點入府,我會輕松很多。咦,你看我,說到哪兒去了?”
曹操提醒道:“你分析了初平二年以來的所有情報。”
“對,對,我分析了初平二年以來的所有情報,估算了孫策實力的進展,又針對甘寧其人,擬定了幾個方案,供君侯參考。”
“好,好。”曹操連聲答應。“我先看看,志才,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嗯,我是太累了,我要休息。”戲志才的眼皮顫抖著往下落。“只可惜,我還是無法估算甘寧西進的真實意圖,虛虛實實,難以捉摸,郭嘉給我出了一個道難題。君侯,我只能有備無患,多準備……”
戲志才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含糊,最后幾個字根本聽不清,曹操感覺不妙,轉頭一看,戲志才的頭已經耷拉下來,垂在胸前,鮮血從眼角、嘴角和鼻子里流了出來,順著胡須,蜿蜒流淌,染紅了衣襟。曹操大驚,扔了手里公文,伸手搭在戲志才的脖頸旁。
戲志才的皮膚又濕又冷,脈博已經消失。
“志才……”曹操將戲志才抱在懷中,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