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興禮貌而堅決的拒絕了牛蓋,關上了大門。
牛蓋倒是有心理準備,一邊派人回報董越,一邊找驛館住下,準備再請,以示誠意。董越利令智昏,惹怒了賈詡,如今再求到賈詡面前,吃點苦頭也在意料之中的事。他很客氣地向毌丘興致謝,表示還會再來,請他在賈詡面前美言幾句,通融通融,并暗示毌丘興,如果能成功說服賈詡,董越許他一個校尉。
他相信,就算賈詡沉得住氣,年輕氣盛的毌丘興也沉不住氣。
毌丘興回到后院書房,賈詡已經回到案前,卻沒有讀書。他指指對面的坐席,示意毌丘興就座。“就現在知道的浚儀戰事,說說你的看法。”
毌丘興愣了一下。浚儀戰事剛剛結束,沒有戰紀,只有牛蓋轉述的簡略經過,這怎么說?不過賈詡發問,他也不敢敷衍。董越已經低頭,賈詡復出是遲早的事,如果讓賈詡失望,不帶他去前線,他這幾個月的辛苦就白費了。
毌丘興仔細想了想,靈機一動,決定先從浚儀的地理說起。初平三年,孫策與袁譚戰于浚儀,初平六年,孫策再次與袁紹戰于浚儀,尤其是初平六年那一戰,許攸就曾筑堰,準備水淹浚儀城,只是后來半途而廢,如今卻被荀衍用上了。就戰事而言其實是一脈相承。此外,陸議城中有三千人,荀衍有步騎五萬余,即使呂布、趙云率領的騎兵不能參與攻城,荀衍統領的步卒也有四萬多人,雙方的兵力也有了,欠缺的信息就是雙方排兵布陣。
而這正是賈詡要考驗他的內容。
毌丘興仔細斟酌了一番,便有豁然開朗之感。他先分析了浚儀的地形,又分析了雙方的形勢,最后說道:“袁譚傾冀州之兵而出,先是受挫于高唐,不得不進兵兗州,雖說進展順利,卻耽誤了時間。因此,荀衍急于攻克浚儀,不得不利用許攸之前留下的舊堰,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陸議應該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事先在舊堰上做了手腳,在荀衍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突然發動,致使荀衍一潰千里。”
“所以,荀衍最大的破綻是什么?”
毌丘興本想說是舊堰,轉念一想,又改了口。“是……心急。”
“心急會如何?”
“心急就會冒險,就會有失誤。”毌丘興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荀衍如果不是因為著急,就應該仔細檢查舊堰,發現陸議做的手腳,不會中陸議的事。如果不是因為著急,就能將堰體筑得更加堅固厚實,而不是僅僅堪用。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么大的工程,勢必要催迫將士,將士有怨氣,時間又緊,施工難免會懈怠,監工的也會急于求成,堰體未必能按照荀衍的要求施工。各種細微的失誤結合在一起,就算沒有陸議做手腳,這堰體也算不上堅固,出現問題的可能性也很大。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心態,賈詡讓他分析這件戰例的根本目的還是提醒他不要急。急則生亂,急則出錯,而戰場上犯錯的后果很嚴重,很可能要付出性命的代價。荀衍出自汝潁,是荀彧的兄長,早在官渡之戰時就是袁軍大將,這幾年也算是積累了不少戰功,已經獨當一面了,卻因為一時心急,敗在陸議手下,送了性命。
賈詡滿意地點點頭。“若是天子垂詢,你將如何應對?”
毌丘興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河東還在董越的手中,天子并沒有直接管轄,知不知道他這個人都是問題,怎么可能會向他征詢意見?難道說,賈詡認定天子也會派使者前來,而且打算推薦他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