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最想打敗的人只有一個:孫策。
“令君,令君。”車窗被人敲了兩下,一個侍從騎士踢馬趕上,彎下腰,喊了兩聲。
荀彧一驚,回過神來,拉開車窗,剛要問什么事,卻發現騎士中從了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皮甲,肩上有皇甫氏的家徽,騎士面容悲戚,臉上還有一道血淋淋的刀傷。荀彧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太傅皇甫嵩最近一直臥床休息,不會是大限到了吧?這騎士是依附的羌人,割傷臉是羌人祭奠死者的習俗。
“什么事?”
滿臉是血的羌人騎士踢馬趕了上來,大聲說道:“令君,皇甫公走了。”一邊說一邊流淚,淚水化開了臉上的血,流得到處都是。
雖然有心理準備,荀彧還是屏住了呼吸,渾身發麻。大戰之際,國失名將,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更麻煩的是皇甫堅壽在前線,皇甫嵩死了,皇甫堅壽必然要奔喪,誰來接替他的職務,又或者是直接撤兵?
荀彧心亂如麻,一邊思索著應變之策,一邊命鮑出改變路線,趕往太傅府。
太傅府在北闕甲第,與大將軍府靠得很近。與大將軍府的冷清不同,太傅府一向熱鬧,此刻門外更是停滿了趕來吊奠的賓客。皇甫嵩掌兵多年,朝廷軍中將領大半出自其門下,故主離世,他們自然要趕來祭拜,見最后一面。
荀彧趕到時,太傅府前的大道上已經停了不少車馬,鮑出不得不放慢速度,緩緩前進。荀彧索性下了車,準備步行入府。他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腳步,看向大道對面。
在未央宮的宮墻襯映下,在無數人影中,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一閃即沒,就像是故意躲著荀彧似的。荀彧搜尋了好一會,也沒能再看到那個身影,不由得搖了搖頭。最近真是精神不濟,有些疑神疑鬼。那人在河東,怎么會突然來長安呢。
荀彧快步向前,沿途不斷有人向他行禮致意。他一邊還禮,一邊快步向前。走到門口,正要進步,旁邊閃出一人,拽住了他的袖子。
“令君留步。”
荀彧轉頭一看,原來是秘書臺的留守秘書裴潛。他連忙停住腳步,問道:“文行,什么事?”
“令君,剛剛收到消息,江東大水,連建業城都被淹了。”
荀彧又驚又喜,站在門口,看著院中滿面哀容的賓客,忽然有一種詭異的感覺。皇甫嵩逝世,江東大水,這兩個消息湊在一起,是吉是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