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袁夫人粉面含煞,幾乎忍不住要發作了。
“姑母知道傳國璽嗎?”
袁夫人一聽,氣勢頓時弱了三分,不免訕訕,好奇心卻又大起,只是礙著身份,不好催問,只能等著袁權說。袁權便將孫策關于傳國璽是不祥之物,不要也罷的軼事說了一遍,說完笑盈盈地看著袁夫人。
“姑母,你說這事可不可笑?”
袁夫人修剪得精致的黛眉微蹙,一時無語。孫策這套言論雖說驚世駭俗,卻不能說沒有道理。傳國璽的確不是什么非不可的東西,甚至算不上什么古物,是如何演變成天命的代表的,誰也說不清。況且孫策早就聲明過他不信天命,只信民心,對傳國璽自然不會當回事。至于其他普通玉器,就算不如傳國璽這般不待見,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至少不會像他們以為的那重要。袁譚想用這些從漢宮里搶來的玉器換一個尊貴席位,的確有些不自量力了。難怪楊彪反對,讓她不要自取其辱。
見袁夫人不說話,袁權也沒有再說,引著袁夫人上山,向稻香苑走去。
孫策打量著眼前的的年輕人,半天沒說話。
這個年輕人叫賈穆,是賈詡的長子,相貌身高上依稀能看到賈詡的影子,但神情卻完全不像。他看起來很普通,甚至有些木訥,整個人的氣質也與賈詡不同,褪去了高深莫測的光澤之后,只剩下粗礪,就像是被朔風吹得荒涼的西涼大地。
如果不是他自報家門,又帶來了賈詡的親筆信,孫策根本不敢相信他是賈詡的兒子。
這老賈究竟是有多心虛啊,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教,不知道毌丘興看到賈穆的時候是什么心情。當然,毌丘興能不能看出賈詡的心思都是個未知數。以他那個層次,要想猜透賈詡的心思實在太難了,能在事后反應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文和先生在哪兒,最近可好?”
“多謝大王關心,家父在長安,與謝君在一起。”
孫策很驚訝。楊修被法正軟禁之后,謝煚留在長安,獨力支撐,主持長安的諜報工作,表現不錯。他原以為是謝煚自己的本事,現在才知道背后有賈詡幫忙。這可是一份大人情。
“請大王莫要責怪謝君,是家父好清靜,不愿聲張,強請謝君保密的。”
孫策沒有再說什么。以謝煚的手段,肯定不是賈詡的對手,賈詡讓他不要聲張,必然有拿捏他的條件,謝煚從大局出發,有所隱瞞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從制度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違規。
孫策低下頭,看了一遍賈詡的親筆信,賈詡的信寫得很短,淡淡幾句,連長安的情況都沒怎么介紹,像一個普通的朋友一樣問候了幾句,然后說了說涼州的情況。長安局勢僵持,涼州的牛輔日子不好過,沒有了中原運往西域的商品,牛輔的財源斷絕大半,手里的戰馬也無處可賣,希望孫策能幫幫忙,最后附上了一份清單,是牛輔托他送來的禮物。
孫策看完清單,不禁莞爾,這些都是董卓從宮里搶來,又被牛輔據為己有的東西,其中就包括一百多件玉器。不用說,這不是牛輔的主意,這是賈詡的主意,牛輔沒有這樣的智慧,只有賈詡才能把握住時機,讓利益最大化,偏偏還說得這么云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