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處、軍情處就有前朝,離后宮都不遠,沮授、郭嘉很快就來了。徐庶的軍報先經過軍師處,沮授已經看過,來得更快一些。見軍報放在案上,孫策從容自若地吃著飯,并無半分焦慮,沮授心里松了一口氣,見禮入座,品嘗起大橋、小橋準備好的美食。
孫策端著酒杯,看著面色平靜的沮授,有點慚愧。如果不是剛才緩沖一下,他無法像沮授一樣從容。經歷了袁紹、袁譚父子的連續挫敗后,沮授的心境要比絕大多數人都強大。相比之下,吳國君臣的平均年齡不大,這十多年走的路也太順,挫折教育遠遠不夠,尤其是軍中將領。
他們習慣了碾壓對手,還不適應在不利的情況下作戰。
過了一會兒,郭嘉也來了。入座之后,將徐庶的軍報看了一遍,皺了皺眉。“這李嚴,亂來嘛,急著立功也不至于急成這樣。時間這么短,他的消息只能來自于張魯部下,實地勘察的有限,是否屬實全看運氣,非用兵之道。”
他轉身對孫策說道:“陛下,這是臣的責任。漢中作戰這◇零零看書網◆么多年,李嚴沒能起到軍師的責任,早就該進行調整了。是臣疏忽怠慢,這才有今日之失。”
郭嘉主動領過了責任,沮授倒有些不好意思,剛準備說話,孫策擺擺手。
“當初讓李嚴回去為黃忠謀劃軍事的是我,這些年,他們雖然沒立什么大功,卻也沒什么大錯,怨不得軍師處。至于這次,急于立功的人不是李嚴一個。不讓他們吃點苦頭,他們是不會清醒的。”
他一聲輕嘆。“你永遠叫不醒一個不想起床的人。”
沮授、郭嘉相視苦笑,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黃忠部將士立功心切,凡事都往有利的方向想,提醒是沒有用的,不讓他們嘗試一下,是不會死心的。
郭嘉又道:“徐庶與李嚴的職務有重疊,兩人之間難免有些分歧。徐庶的軍報是否客觀,也要存疑。李嚴雖然年輕沖動,黃忠卻是穩重之人,若有四五分把握,他不會輕易行動的。大王,此次成敗,恐怕不在路,而在人。”
孫策沉吟片刻。“你是說張魯?”
“正是。”郭嘉頓了頓,看看沮授,又道:“以我軍戰力,縱使沒有大型軍械,攻城不下,野戰卻沒什么大問題。可若是沒有糧食補給,那就很難說了。山路崎嶇,能帶的糧食有限,補給主要還是靠山中的部落和漢人豪族。如果他們肯全力相助,支撐一兩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沮授點頭附和道:“奉孝所言甚是,臣亦有此感。據軍師處與李嚴相熟的人說,李嚴自負才器,少年成名,頗有些傲氣。他能否和張魯的部下相處默契,實在不好說。于今之計,盧夫人才是關鍵。巴人大多信奉天師道,若能穩住盧夫人,得到巴中漢蠻的支持,這一戰或許還有機會。”
孫策端起酒杯,淺淺呷了一口,沉吟片刻,問郭嘉道:“盧夫人到何處了?”
郭嘉躬身道:“按時日計算,應該入南陽境了。”
“安排幾個羽林衛,去迎一下。”孫策想了想,又道:“讓關羽護送杜夫人去,并接管襄陽防務,征發一些郡兵,做好接應的準備。”
郭嘉笑道:“杜夫人是御前女官,由她去迎盧夫人,禮節足夠了。關羽有方鎮之才,留鎮襄陽,隨時準備接應,也可保南陽、南郡無憂。若能再對吳懿予以安撫,確保西城不失,再從關中調一部分兵力增援,牽制曹昂,可力保漢中無虞。”
孫策覺得有理,又征求了沮授的意見。沮授也覺得可行。黃忠部突入巴地,只能靠他們自己,漢中的形勢卻可以穩住。若是曹昂趁勢起兵,順水而下,再策反吳懿,徐庶的壓力就太大了。
商量已定,孫策隨即召來關羽夫婦,交待任務。拜關羽為襄陽假督,在徐晃出征期間代理襄陽軍務。杜夫人為使者,率領四名羽林衛,迎接盧夫人,并傳遞他對天師道的善意和期待。
杜夫人心領神會,躬身領命。
夫婦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即起程,趕往襄陽。
關羽和徐晃同郡,都是河東人。當年關羽去幽州追隨劉備,他父親關毅一直留在襄陽,由徐晃照顧。對這份情,關羽一直記在心里,此刻聽說徐晃有危險,自然不愿有絲毫耽擱,一路上天不亮就起身,很晚才休息,每天要趕三四百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