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陰著臉,一聲不吭。
曹操擺擺手,示意彭羕退下。待彭羕走遠,曹操對法正說道:“孝直觀永年如何?”
法正躬身致意,淡淡地說道:“少年果敢,又得大王調教,不出數年,必能大用。”
曹操笑了兩聲,撫須頜首。“的確是年輕了些,處處愛表現,唯恐人不知。論穩健,他不如你。”曹操停了停,回頭看著法正,法正也正看著他,兩人相視一笑。曹操又道:“可是年輕有年輕的好處,一是精力好,一是無成見,興趣廣,不管什么,接受起來都要快得多。”
法正目光一閃,遲疑了片刻,躬身作揖。“大王教訓得是,臣……的確有些遲鈍了。”
“那是因為你太累了。”曹操伸手拍拍法正的肩膀。“人累了,反應就會慢。孝直,兩軍交戰,比的不僅是雙方的將士,更是背后的人,甚至是運送物資的民伕。孫策這么多年沒有上陣,但他沒有閑著,這些年一直在做進攻益州的準備。就說那些船,難道是某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嗎?非也。這些年,吳國在船上投入的資金、精力非你我所能想象,而帶來的好處也絕非逆水而上這么簡單。”
他嘆了一口氣。“蔡德珪運氣好啊。遇上孫策,連他這樣的中人都有機會開疆拓土,青史留名。”
法正應聲答道:“臣以為他的運氣還不夠好。若是遇上大王,他豈止做個摸金校尉,海外屯田。”
曹操哈哈一笑,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法正是聰明人,話點到了就行,說得太多了反而不好。軍務繁忙,法正一個人忙不過來,他打算增加幾個人輔助,彭羕就是其中之一。
彭羕年輕,身體好,腦子活,又與南陽木學堂的李譔相熟,對木學很熱心,找了不少資料學習。雖說與真正的匠師相比遠遠不夠,可是將現成的機械稍作改造,用來解決一些實際問題,倒是綽綽有余的。在八濛山時,他已經展現了木學的作用,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
等他建好吊臺,將山下的物資運到山上,法正自然能明白彭羕的用處,也就不會排斥了。不僅不會排斥,說不定還會建議多找一些這樣的人。
在赤胛城中吃了一頓野炊,曹操和法正商量定了基本的作戰方案,利用地形優勢和兵力優勢,堅守要塞,節節抵抗,消息吳軍的實力和士氣,同時以戰代練,盡可能的訓練出一批精銳來。
戰事拖延得越久,對吳軍的傷害越大,縱使吳國富庶,吳軍精獎品,總有一天會支撐不住。
第二天,曹操巡視對岸的白鹽山。
第四天,曹操乘舟而下,巡視巫縣,慰問將士。
法正疲憊不堪,幾乎累倒。
佷山縣,夷水。
烏云壓頂,電閃雷鳴,傾盆大雨遮蔽了視線,遠處的群山變得漆黑一片。
呂范站在船頭,手緊緊抓住欄桿,看著卷著枯葉碎草的渾濁河水,渾身被大雨澆透,吸足了水的戰袍不僅濕熱,比披了鐵甲還要沉重,也讓呂范的心情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