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我的意識從接觸到血祭儀式知識的階段起,就已經受到了強烈影響,卻毫無自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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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殺手的身體徹底消失在了紅光中,我的身體突然能動了。
我沒有先檢查自己是否如同期望地成為了靈能者,而是立刻遠離儀式現場,但身體好像灌了鉛,只能扶著墻壁艱難移動。我只覺得腦子里似乎有一條不知從何處伸進來的觸手在用力攪拌,既不疼痛,也不眩暈,只是眼中景象的“完形崩潰”愈演愈烈,以至于整個世界看上去都愈發陌生,愈發怪誕。
我來到了小巷口,街道左右的一根根路燈,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個個身穿黑色兜帽長袍,身形巨大而瘦長,西方宗教風格的,不知為何給人以一股恐怖意境的僧侶,附近一帶的建筑物則猶如墓碑,散發出來死寂的味道。
閉上眼,再次睜開,這一回,路燈看上去已經不是“猶如巨人僧侶一樣的路燈”了,而是“猶如路燈一樣的巨人僧侶”,這些“僧侶”的面容被兜帽陰影所遮擋,悄然無息,無比緩慢地移動著,從“猶如建筑一般的墓碑”中間穿行而過,向著遠方而去,似乎在做一場絕望的巡禮。
“僧侶們”到底要往何處去?我產生了不合時宜的好奇,但當我想要順著那方向看去的時候,卻憑空升騰起來一股強烈恐懼,告訴我:不要去看!
我猛地醒悟到:我的意識,很可能正在逐漸接近抽象宇宙,我正在接觸對于形象宇宙的生命而言無比禁忌的領域!
最壞的結果,就是連意識帶**一起被拖入抽象宇宙,轉化為某種莫名其妙的存在形式,以不知道是否還算活著的狀態存在下去。
即使是不那么壞的結果,也只能是**留在形象宇宙,意識卻時刻處于如同現在這般,類似于受到劫持的狀態,再也無法正確讀取形象宇宙的信息,淪為正常人眼中的瘋子。
突然,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突兀的念頭:什么叫“正確讀取形象宇宙的信息”呢?正常人對宇宙的觀察也未必是正確的,僅僅是普遍的而已。要知道人的視覺無法捕捉紅外線和紫外線,聽覺無法捕捉超聲波和次聲波,其他感官也都有種種不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從未活在真實的宇宙里,僅僅是活在腦細胞組織憑借極其有限的信息素材所編織出來的“幻覺的宇宙”里面而已。
現在的我,說不定更加接近宇宙的真實形態。
不,不對,不可以這么想……這不是平時的我會有的念頭。
我艱難地閉上眼,企圖將自己與怪誕的世界隔離開來,
然而即使是閉上眼以后的黑暗,也在完形崩潰的影響下無比怪誕,似乎涌動著無數難以言表的抽象的異常。我感覺再這么下去,自己陷入瘋狂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必須設法脫離這種處境!
就在這時,那根在我的想象中不斷攪拌腦組織的觸手,驀然停頓了下來,似乎有些疑惑,旋即迅速地抽了回去。
我情不自禁地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居然都恢復了原樣,我又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