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從昨天開始就這么沒有耐心,不就是多等了一兩分鐘,用得著那么急躁嗎!”老板娘似乎也心情極差,立刻吼了回去。
“你說什么!”老板猛地甩動那件大大的片狀鐵塊,用力砸門框,刀刃嵌進了門框里——刀刃,對,這是刀刃,他拿的是菜刀。我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被“完形崩潰”影響了一下。
老板娘被驚嚇到了,她身體一抖,后退一步。而老板則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畏懼,直直地瞪視著她,眼白中的血絲越來越多。
忽然,老板兀自一愣,不知道是醒了過來,還是沒醒過來。他一臉茫然,將菜刀使勁地拔了出來,然后嘟嘟囔囔地走回了后廚。
老板娘松了口氣,她按了按自己的心臟,然后轉過頭,對我們說:“對不起,讓你們看到了這么不成體統的……呃……其實他以前不是那樣的,人很老實,從來不跟人生氣。”
“發生什么了?”亞當關心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老板娘看了看后廚的方向,“從昨天開始,他就說自己做噩夢,但說不出來自己夢見了什么。就是臉色越來越病態,脾氣越來越暴躁,惡化得很快……唉,不說他,連我的狀態也似乎有些奇怪了……”
說著說著,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對陌生人說那么多,就歉意地笑笑,走開了。
“這家飯店的二樓好像是住人的。”亞當說,“而這里距離那條小街大約有五百米。”
“小街那里有人居住嗎?”我問。
“沒人居住。”她搖頭,“連本來有過的店鋪都撤光了,平時也沒幾個人經過,很是荒涼,要不然怎么說是人跡罕至呢?”
“那就好,吃完飯以后立刻去收尾吧。”我看了看時間,補充了一句,“盡可能在晚上十點以前做完。”
*
受到剛才的事情所影響,這頓晚飯吃得很是沉默。飯菜本身并不難吃,但在氛圍這道調味料的影響下,似乎多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新鮮。
草草吃完后,我們乘坐貨車,來到了那條人跡罕至的小街。
才下車,亞當的反應就變得非常古怪,像在地面上暈車一樣,表情很是難受。
“就是這個地方嗎?”她環顧周圍,皺起了細長的眉毛,“太奇怪了。”
“具體是哪里奇怪?”我問。
她停頓了五六秒鐘,這才反問過來,“你感覺不到嗎?”
“我的靈感比一般人遲鈍得多。”我說。
“那倒是好事。”她似乎感覺很難呼吸,拉了拉領口,又張開嘴巴,卻不呼吸,而是過了將近十秒鐘,才突然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然后重重地吐出來,說,“就是,似乎一不留神,就會感覺自己被人踢進湖泊里。”
“被人踢進湖泊里。”我重復了一遍,卻難以感同身受。
“你有買過泡騰片嗎?”她問了我一句,我搖搖頭,她只好換個例子,“那你就想象有那么一個東西,放進水里,很快就會被溶解。你的‘注意力’就是這么個東西,這條街道的空氣就是水。”
“也就是說,現在你的注意力很容易渙散。”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