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地心教會這等規模的組織,一旦真的以誰為目標,那就不是誰都能輕易走脫的。假設暴烈的目標真的是都靈醫生,那么安息鎮很可能已經布置了針對都靈醫生的封鎖圈。都靈醫生現在要么還在躲避中,要么就是已經落入了地心教會的手里。
如果是后者,那我索性放棄都靈醫生這條路線好了;而如果是前者,我或許還能再努力一把。
“不如我們接下來先在安息鎮觀光兩三天,然后返回河貍市吧。”胡麻提議道,“我還沒有好好了解過這座小鎮呢,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叫‘安息鎮’這種不吉利的名字。”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道聲音:“‘安息鎮’這個名字,源自于三百五十年前在這里誕生的‘夢境魔物’。”
我們同時轉頭看去,說話的人是之前在列車上見過的灰發少女。她依然乘坐輪椅,雙眼閉合,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而她身后則跟著個其貌不揚的女青年,幫助她推動輪椅,接近了過來。
我習慣性地提起警惕心,審視她們,試著從她們身上找出可疑之處。
“夢境魔物?”胡麻念了一遍。
輪椅少女笑了笑,提了一個聽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是否知道,就在六個世紀以前,天上其實掛著兩個月亮?”
“這我當然是知道的。”胡麻坦率點頭,“六個世紀以前,一頭來自于地幔的強大亡靈,不知何故來到了地表,后來將其中一個月亮拖入了抽象宇宙。”
“被拖入抽象宇宙的月亮,如今被稱為‘忘卻之月’。”輪椅少女緩慢地說,“而做出這等事情的亡靈,則被稱為‘末日神祇’,祂為地表帶來了長達五個世紀的地獄浩劫,文明社會也為之分崩離析。”
“這又與夢境魔物和安息鎮又有什么關系?”胡麻問。
這個我倒是事先查過,便轉頭對胡麻解釋了起來。
六個世紀以前,由于末日神祇的現世,大量死氣從星球內部爆發至地表,地表瞬間淪為地獄。
這里所說的地獄,并不是指“像地獄一樣”這種修辭手法,就是地獄。
而當時的安息鎮則相當幸運,正好坐落在災害程度極低的地區。但饒是如此,也有大量亡靈沖擊小鎮,即使有個強大到一塌糊涂的靈能者坐鎮此地,也依然無法避免大量傷亡。
更糟糕的是,這個強大靈能者本身也有問題,他對于如此悲慘的現實深深絕望,繼而萌生了希望逃到夢境里去的強烈念頭。
他自然明白這種念頭不可取,但他的靈能不明白。
靈能只會忠實地響應靈能者的想象力。
“所以,他的靈能形成了幸福的夢境,然后把他自己帶進去了?”胡麻恍然道。
“不,恰恰相反。他的靈能被外界的死氣所侵蝕,最終將他自己改造成了一片游蕩在大地之上的噩夢——這不是形容,他就是淪為了字面意義上的噩夢。”輪椅少女接過了我的敘述,表情顯得憐憫,“他日日夜夜都在重復著與現實一致的悲慘夢境,同時還會將自己遇到的人帶入其中。哪怕如今的人類已經從地獄浩劫中走了出來,重建文明社會,他也依然只能在噩夢中重演地獄浩劫,一遍又一遍,永世不得解脫。”
胡麻臉色僵硬地問:“那他如今在哪里?”
“就在這里。”我用手杖拄了拄地面,“就在我們的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