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早已預測到我的行動了。”預言家看著手里的物品,然后問,“為什么不阻止我呢?”
“避難所被攻入是必然的事。反正都會被攻入,不如任由你施為。這樣傷亡也會更少。”徐福說,“話雖如此,如果是完整的我,應該會先胡思亂想一遍,再不假思索地阻止你吧。但現在的我是胡思亂想的成分比較多。”
“原來如此。”也不知道預言家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他只是點點頭,然后看向了幸存者們。
有些罪行,哪怕當事人親口承認,也未必能夠爭取到其他人的認同。正如同此刻的預言家,他一直以來都被幸存者們視為當之無愧的英雄和領袖,然而這種人物卻突然被指控為”引來亡靈和活死人們的元兇“。哪怕他在這指控之下表現出了利落自首的態度,幸存者們也難以接受這種事實。
但是沒過多久,終究還是有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起了這件事情的可信度。然后便逐漸地意識過來,這件事情的可能性非但沒有,而且還很高。因為無論是避難所外圍的監控器也好,內部的防御工事也罷,這些設施被破壞的細節都充滿了人為痕跡。而且在所有人之中,能夠把握到所有監控器和防御工事的位置及具體構造,并且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暗中破壞工作的,就只有預言家一人而已。
人們議論紛紛,同時接二連三地向預言家提出質問,而預言家則以元兇的姿態全部予以解答。何時破壞的,如何破壞的,統統坦白。連人們沒有問及的細節也主動告知。人們雖然難以置信,但也都慢慢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怎么會這樣……”士兵混在人們中,頹然地說,“怎么會這樣……你不是我們的英雄嗎……”
“非常遺憾,我不是。”預言家面無表情地說。
士兵好像站立不穩,退了兩步,然后倏地憤怒,大喊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預言家重復著這句話語,越來越沉默。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修女走到了徐福的身邊,“當初小鎮的結界之所以會出現故障,就是因為他對結界動了手腳;而亡靈和活死人們之所以會闖入小鎮,也全部是他的所作所為。”
“怎么可能!”士兵更加無法接受,他甚至顧不上詢問修女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在亡靈入侵以后,他第一時間就啟用避難所庇護了我們!就算是在亡靈入侵以前,他也一直都在防范這種事態,他怎么可能會做那種事情!”
“是的。小鎮受到結界庇護百年,居住在其中的人們基本上都是在結界的庇護下出生和長大的。人們相信結界不會輕易垮塌,而事實上,結界也確實能夠再維持第二個百年,甚至是第三個百年。唯獨他,從來沒有放過一絲絲不好的可能性。”修女冷淡地說,“小時候的他在危機感之中成長起來,以成為‘現在的他’為目標而發奮學習;而長大以后的他更是在和平時期中建立了避難所,囤積大量糧食,為亡靈入侵的種種詳細事態制訂方案,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工作——”
“所以他怎么可能會那么做!”士兵打斷了她。
就在這時,預言家冷不丁地問:“你是否還記得,以前的人們是如何稱呼我的?”
士兵愣住了。
“被害妄想狂、危言聳聽的瘋子、浪費食物和物資的閑漢……”預言家緩慢地說,“以前的人們都是這么看待我的,連小孩們都知道附近住了個成天做無用事的精神病。就像是在舒緩的樂曲中混進去了一道刺耳的噪音。誰都戴著有色眼鏡看著我。大家都認為,那些亡靈不是憑借準備工作就能夠防御住的。與其想著如何與亡靈們周旋,不如好好維護結界,讓亡靈們從一開始就無法進來。”
聞言,胡麻響起了士兵以前對自己和無面人說過的話。
——“但人們卻過于依賴結界的保護了,以為有結界在,就能夠安然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