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連我自己,在這邊最初發現這個天賦的真面目的時候,也很是懷疑,以為自己不是天才,而是瘋子。
如果我前世就意識到了,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我的誤會,其實我的天賦,雖然本來也很好,但不至于進化到現在這個地步。其實前世的我只是普通的運動神經很優秀而已,真的沒有在這邊這么厲害。其實在不知不覺中,我早已在新人生的某一階段,就被外來神的觸覺所啃噬、替換,而我連自己早已不是自己也毫無自覺。我的天賦,是因此而變得如此非凡的……
我凝視著早已結束通話的手機,等青年洗完澡,走出來問我怎么了,我才醒過來。
現在青年已經換掉了那身濕透的衣物,他穿的是從旅館老板那里買來的略顯寬松的格子襯衫。我暫時還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所以方便起見,先叫他“格子襯衫”。
我告訴他沒事,然后轉身走入浴室里,取出來一個臉盆,先是拿出紅色粉筆,在底部刻畫簡單的儀式圖案,再往里面裝滿自來水,端出來,放到了床柜上。
這就是都靈醫生告訴我的“其他的檢測方法”,能夠準確地識別出對象是否為外來神的觸覺。只要我將鮮血滴入這盆水里,再看看顏色有沒有異常變化,就能夠完成識別。如果水沒有突然變成墨色,那就說明不是觸覺。凋零信徒居然能夠將檢測儀式簡化到這種地步,真要欽佩他們對于外來神那前仆后繼永不熄滅的斗爭熱情。
格子襯衫驚詫地看著我,而我則背過身去,拿出反靈能短刀,打算劃破自己的手指。直到這時,我忽然發現,刀尖竟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確切地說,是我握著刀的右手,正在顫抖。我用左手按住了右手腕,但是左手也在不住地抖。而在腦海中,則不由自主地響起了都靈醫生講述那則故事的聲音:原來真正的他,早已在那天回家時,連肉體同靈魂,都被吃人的熊所吞噬了,而現在的它,不過是披著人皮的異形而已。
我好害怕。
雖然我早已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容易擔驚受怕的膽小鬼而已,正因為如此,才要披上恐怖的外衣,讓那些兇神惡煞的壞人,也錯以為我是個人物。但是,我居然會因為那則故事,會因為觸覺一說,而害怕到這個地步。害怕到連刀都握不穩,丟人現眼至極。
我盡可能地使自己的心緒平復,這個樣子絕對不可以讓格子襯衫看到。雖然讓他看到也沒什么,他連我的身份也不知道,難道他還能在事后廣而告之嗎?但是,我就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擔驚受怕的臉。那樣違背我的美學。
我終于下定決心,劃破手指,讓血滴入了臉盆里。
在這之后,我凝視了臉盆很長時間。而盆里的水,在暈開血滴以后,一直都很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