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李潼只能感慨生活經驗給人帶來的想象限制實在太大了,李守禮這個家伙堂堂一個大唐嗣王,放開玩樂之后居然還是如此乏味,簡直就是紈绔界的一個恥辱!
不過李潼自己也沒有好上多少,他成功晉級為馬夫。宮中尚事者送來一匹矮小的果下馬,馬高不足一米,毛色純白,乃是高麗進獻貢物,深得小妹李幼娘的喜愛,每天騎游不斷,甚至在居舍中都獨辟一個角落讓這匹小馬夜宿房間中。
家中幾兄弟,李光順太沉悶,就算房氏中止了講學,每天也只待在房中溫故知新。李守禮看著這匹小馬倒是躍躍欲試,當然主要是手癢,想要讓幼娘奔騎起來,給自己做游靶,因此被小妹列入絕對的黑名單,每在院中看到這個不著調的二兄身影,便驚得大喊大叫。
為了能夠及時喝退李守禮這個惡徒,李潼只能無奈充當馬夫,畢竟旁人是不敢隨意斥退這個嗣王的。反正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聽到小女郎那歡聲笑語,自己心情也被渲染的開心起來。
際遇發生改變的,不獨雍王一家,仁智院中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時入十月,傍晚將要落日之際,掌直徐氏來到了永安王院舍,遠遠便見到鄭金站在廊下指揮宮人燒放炭氣。
由于仁智院久乏人居住,也就沒有完善的供暖設施,隨著天氣轉寒,房間中還要以炭火取暖。炭物明火太旺,便會令整個居室充滿煙氣,所以需要提前放煙,然后才可裝入手爐、腳爐中。
“阿姨照料大王起居,真是細致入微。”
徐氏行入廊下,望著鄭金笑語道。
鄭金聞言后則嘆息一聲,低頭用銅釬子戳著火炭觀察火候:“舊年在東宮時,自有火道鋪設,香炭隨用。而今人事更改,也只能加倍用心,只求阿郎起居舒宜。”
徐氏聞言后心中也是一嘆,但很快便又笑起來:“天顏雖莫測,圣眷終未衰,總歸是越來越好的。”
鄭金聽到這話,倒也沒有反駁,一家人處境的變化,特別在幾個月前阿郎大病新愈之后,的確是越來越好。此前他們所居靠近掖庭陋室,起居用度簡陋不說,晝夜都能聽到掖庭罪婢嗚咽啼哭。阿郎受此驚擾,每每漏夜難眠,要靠她整夜陪伴安撫。
如今卻住進了仁智院這座獨立宮苑,飲食役用都大大好轉。像是去年冬里,幽居陰潮之地,不多的柴炭供應只能一家人聚在太妃舍中圍爐取暖,到如今甚至已經可以奢侈到燒放炭氣。境遇的好轉,真是體現在方方面面。
唯一的一點遺憾,對鄭金來說大概就是阿郎病愈之后性情、言行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對她不再像往年那樣依賴親昵。
但這其實也是一樁好事,她跟隨娘子入嫁王府,彼此間主仆情深,說一句稍顯僭越的話,娘子死在巴中后,她便將阿郎視作己出,誰又不希望自家的兒郎能夠長大成人,變得獨立且有擔當呢?
“掌直可是有事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