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炭火煙氣漸弱,鄭金才抬頭問向徐氏。
徐氏臉上笑容更顯殷切:“是有事務要請示大王,有勞阿姨傳報。”
房間中張掛帷幔,雖然有些氣悶,但卻很溫暖。徐氏緩行入內,抬眼便看到永安王身披一件雪白狐裘,側偎榻席之上,頭發并未結髻而散垂胸前、肩后。
本是尋常居室畫面,卻因人的不同而發生了變化。狐腋裘衣在燈火照耀下,泛起一層暖白的光暈。但人一眼望去,首先注意到還是那個披裘的少年。
少年臉色白皙紅潤,未辨五官已經有一股清秀透出。但若仔細望去,寬額隆準,劍眉臥揚,自有英氣勃然。眼若燦星,雖在微瞑之際,散溢神光動人。唇形如削,下巴則像是璞質天成的藍田美玉。整體搭配起來,便是一種絲毫不能增減的俊美,令人一見難忘。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徐氏自然也不例外。美好的人事,總是令人心曠神怡,讓人樂得觀望欣賞,一直等到榻上人端坐起來,徐氏才驀地發現她已經癡立片刻有余。
“不知掌直來訪,實在失禮。”
李潼坐直了身體,之后索性站起身來轉入內室,片刻之后才又走出來,散發小作梳結,并戴上了一頂貂皮軟帽,裘衣也用玉帶扣住,顯得莊重起來。
此際的永安王少了方才那種慵懶清逸,貴雅嚴肅,給人一種疏離隔閡。但這種莊重待客的態度,還是讓徐氏大感受用,她上前一步,斂裙下拜道:“妾冒昧來訪,打擾大王閑趣,還望大王勿罪。”
李潼擺擺手坐回榻席,并讓宮婢收起憑幾上剛才在看的書卷,并將徐氏請入席中,這才微笑道:“無非閑人懶動,哪有什么清趣可言。多賴掌直勤于內外主持,懶散之人才能怡然無事。”
徐氏自謙幾句,并隨口講起一些院內閑雜事務,仿佛在向上官匯報。
李潼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但也并沒有打斷徐氏的匯報,目的自然是鼓勵對方維持這種態度。幾個月前,他小施手段拿住了這個婦人的把柄,但也并沒有挾此迫用,彼此間還是維持著相安無事的狀態。
總得來說,徐氏也算識趣,并不多管院事刷存在感,偶爾還傳遞一些聽聞得來的資訊,可謂安分守己。若非如此,此前李潼也很難無所顧忌的與那個百騎郭達私下聯系。
只是雜事閑論之后,徐氏一句話卻讓李潼皺起了眉頭:“幸入此中,侍奉恩主。但雜余擾人,妾恐不能久事庭前……”
李潼一直以來都危機感爆棚,聽到徐氏這么說自然下意識想到莫非又有人要加害他們一家從而波及到徐氏?但在聽到徐氏接下來的講述之后,才發現是自己過于敏感、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