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抄經者何人?”
李潼聞言后心中便是一動,開口發問道。
“講起此人,也令人嘆息,本來已經得授官身,且高任鳳閣機樞之地,但卻因見惡權貴而遭逐事外,不得已流落京畿。其人名鐘紹京,所惡者想是非凡,可惱非凡書力,竟因權徒厭惡而不能為用!在下知郎君有雅集野遺之趣,本想引獻,又恐權徒滋擾,待到探問清晰,再稟郎君自度。”
蘇約講到這里,頗有幾分同仇敵愾的忿怨之色,渾然不知席中少王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轉告鐘紹京,明日去我府上待見,若是不去,告訴他趁早離都歸鄉!”
李潼悶聲說道,本來覺得這個蘇約做事妥帖、很順眼了,怎么突然就覺得面目可厭起來。
“郎君也知……”
蘇約本有幾分驚訝,抬眼望去,卻見少王神態有幾分不自然,心思一轉,自己也忐忑起來。
李潼本來因為牽連鐘紹京而頗有幾分愧疚并可惜,沒想到其人竟被蘇約收留,但見到蘇約講起那權徒害賢的一臉憤慨,可想而知鐘紹京肯定是沒少對他發牢騷,大概是恐怕泄露禁中**而沒敢言之極細,但也已經足夠激發李潼心中惡趣。
兜兜轉轉,你老小子終究沒有逃脫擦鞋仔的命!
拋開心中惡趣,李潼對蘇約的成績還是大感滿意。似田大生等人,雖然土生土長于洛陽,但生活際遇的不同還是限制了他們能夠接觸到的范圍。
蘇約盡管久試不第,但好歹也是州舉的貢士,客居于洛陽,能夠接觸到的人事范圍反而比田大生等人還要廣泛。交談一番,蘇約所體現出來的價值也比現階段的田大生要大一些。
不過李潼倒也并沒有生出什么厚此薄彼的想法,人生在世哪有什么絕對的貴賤高低,價值各有體現,長短互補,這才是社會之成社會的意義。
就比如李潼自己,到目前為止也無改一個尷尬宗室的處境,不能搏命殺敵,不能給人權位,能力不大,吸引仇恨倒是一把好手。
但他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啊,起碼他能給人提供一個原本社會層次中看不到的前景與希望,盡管這個前景能否實現還要靠身邊這些人自己去努力打拼。
“托事有應,蘇君真是不負良才。時下雖有短厄,但苦心必不辜負。且先安在坊中,我將私密寄此,蓄勢待動,克除強敵之后,自有厚澤分享。”
聽到少王勉勵,蘇約又鄭重點頭:“遠客昏昏十幾年,不知為何忙碌,不知為何茍活,身若孤魂,不知所寄。尚未入拜,郎君便廣有厚賜,蘇某敢不盡力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