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急切集眾,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諸武氏子弟中,武三思與武承嗣算是血緣最親,見堂兄弟們齊聚一堂,便忍不住首先發問道。
武承嗣在眾人當中不獨官位最高,也是神皇欽定其祖父武士彟的繼承人,以武氏家長而自居,聽武三思發問,便以老大哥的姿態說道:“今日召集家眾,是要讓你們有所準備。剛剛神皇陛下受到河西秘信,文昌右相韋待價戰敗……”
“原來只是一樁邊遠戰事,我還當畿內又發生什么……”
武承嗣話音未落,左千牛衛武嗣宗便忍不住開口,但他也還沒講完,便被武攸寧開口喝止:“你先住嘴罷,聽納言說!”
雖然同是一家人,關系也有遠近。聽到自家兄弟被呵斥,武懿宗頓時便面露不悅:“既然聞訊趕來,自然是面受差事,你又吼叫什么?”
“你們都住嘴!日前徐敬真事疏漏,還沒追究你的責任!”
武承嗣抬手拍案,很是威嚴,狠狠瞪了武懿宗一眼,然后才又對武攸寧點點頭:“韋待價雖然戰敗邊疆,但與吐蕃戰事是神皇陛下傾心著力布置手筆。戰況不如預期,可以想見來日朝野必然廣有怨聲謗論,這便會影響畿內事務諸種。”
“神皇陛下重重布設,革命在即,只因內外奸流掣肘,才遲遲不能成定局。我家承于恩眷,已是海內第一名族,當此關鍵時刻,也該拿出足夠匹配的擔當!我不管你們各人有什么樣的私計用心,現在都要給我統統壓下!若因各自事內出錯,累及神皇陛下大業再生波折,哪怕庭門之內的兄弟,屆時只要提頭來見!”
聽到武承嗣說得莊重兇狠,眾人也都紛紛發聲做出表態。
武承嗣對眾人態度還算滿意,點點頭后便站起身來將手一招,帶領一群堂兄弟浩浩蕩蕩往明堂后方寢殿而去。這一路行來,自然是頗為惹眼,沿途所見人眾俱都屏息退避。
寢殿外廳中,武則天還在皺眉托額細思對策,聽到宮婢稟奏抬眼望去,便見一群侄子們浩浩蕩蕩步入殿中,臉色頓時一沉:“如此招搖,是恐人不知大事?”
武承嗣本來還滿心激昂,聽到這話頓時一臉尷尬,忙不迭下跪說道:“臣等忠義家徒集結入拜,只是想請神皇陛下不要憂擾人情勢力。肱骨心腹健立在此,朝野縱有奸流,也撐不住群眾撲殺!”
武則天這會兒也是心如亂麻,沒有定計,聽到武承嗣這么說,便也開口說道:“事態緊急,少作閑言。既然已經都到了這里,說一說你們各自看法。”
說完后,她也一臉認真的端詳著一眾侄子們,心中不乏期待。
實在是她對韋待價西征一事寄望很深,幾乎是力排眾議的拍板發動這場軍事,正因如此,這一次的戰敗對她打擊、特別是心理上的挫敗很是深刻,甚至于剛才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暫時放寬對皇帝李旦的管束,以此來瓦解群臣的反噬。
可是她講完之后又等了一會兒,殿中這些侄子們包括武承嗣在內卻都只是深跪在地、沒有什么發言,殿中氛圍頓時變得有一種詭異的沉悶。
“臣等俱是饑腹鷹犬,只待神皇陛下一聲令下,即刻撲殺朝野奸流!”
又過了片刻,武懿宗才抬起頭來,一臉狂熱并猙獰的說道。
武則天神情呆滯片刻,張張嘴又頓了一頓,然后才淺露微笑:“志氣可嘉,兒郎守此勇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