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禮式通辨》之事,具體的編撰小組已經被武攸寧搞散了,名義上的主編沈君諒又被殺掉,自然也只能無疾而終。
徐堅他們這些人,在中樞沒有了具體的職事,也就只能各謀出路了。如徐堅制舉連中,出任赤縣萬年縣尉,已經算是上佳。
“故事雖然零散,但只要人志力仍存,無患沒有后繼。”
拋開心中這些雜思,李潼也只能如此安慰徐堅。
徐堅望著少王,眼神中不乏期待:“大王淡出世道數年,風尚不乏枯寂。舊前辭別神都舊友,又赴龍門同游,不免更加傷感故事。幸在大王終于全禮歸來,人情不至于久失張望。”
聽到徐堅這么看得起自己,李潼只是微微一笑,并說道:“遁世守懶經年之久,人事如何泰半生疏,張望后路還未有定計。眼下還只打算短留西京一段時間,客在治下,徐尉可不要厭見我這個清閑故人。”
“居近應教,求之不得。”
徐堅連忙拱手說道,但又不乏憂慮道:“西京本就事外之地,竊論守牧所托非人。大王久在此境,恐為乖戾人情中傷。”
西京此地,時下并不是政治中心。武攸宜這個武家子留守此境,相對而言權勢要更高一些。徐堅擔心少王居留在此,或會被武攸宜發難中傷,認為還是回到神都那個時流匯聚的中樞,特別重新邀取女皇眷顧才是上計。
不過李潼也自有他的考量,神都肯定是要回去的。可是現在的神都,對他而言也未必就是善地,時下正是武周新立,朝綱混亂的時期,李潼并不想貿然卷入其中。
雖然舊年他跟他奶奶倒是挺合拍,他奶奶希望他做什么,他也都盡量做在頭里。
但眼下這個時機,在他看來,他奶奶是有一種多年夙愿、一朝達成的癲狂,頭腦不是很清楚,而且朝局也游走在失控的邊緣。
類似宰相班子被集體顛覆,岑長倩是一次。那一次還可以歸為新朝甫立,剪除唐家老臣,再有一個表面上李武奪嗣的緣故,雖然手段殘忍,但起碼還有一個基本的邏輯可循。
可是今年年初,狄仁杰、魏元忠等一批宰相又同時入刑,且已經被押送法場即將處決,武則天發令才又將人給救了下來。這就說明,眼下的局勢混亂,甚至都已經超過武則天的控制。
狄仁杰之類且不說,最起碼魏元忠這個人是武則天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結果卻被酷吏構陷幾近送命。如果說武則天是用這樣的手段來震懾宰相,那就有點太兒戲了。
所以眼下李潼不覺得是返回神都的一個好時機,他奶奶現在飄得有點瘋,幾近不可理喻。來俊臣等酷吏的瘋狂構陷,便可以視作武則天負面情緒的一個直觀體現。
這種情況下,就算舔狗路線保持不變,敢湊上前去都得擔心會被咬一口。所以李潼是打算留在西京一段時間,再考慮何時返回神都,起碼也得等到他奶奶這股瘋勁兒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