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聞言后稍作遲疑,但還是如實說道:“薛師正在麟趾殿宣講經法義疏,宮人在閑者,都往彼處聽講。”
太平公主聽到這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只怕浮人妄語,正經說邪,誤人誤己!”
“公主還請慎言。”
上官婉兒聞言后下意識張望左右,又對太平公主低聲說道。
太平公主眸光轉為復雜,輕嘆一聲:“閑言久積肺腑,除了真正知心的摯友,我又怎么敢人前宣說。”
她對薛懷義心存怨忿,還是源于薛懷義舊年對她前夫薛紹見死不救。
類似怨恨,還有針對詐她入宮軟禁的上官婉兒。但幾年交往下來,也多得上官婉兒游走母女之間,才讓她與圣皇關系有所改善,這一點遷怒的舊怨自然也就漸漸打消。
不過對于薛懷義,太平公主真是越來越討厭。其人冒籍薛氏,已經讓她對前夫多懷愧疚,生死關頭避不搭救,也讓她對這個賊僧難有好感。
但如今的薛懷義已經不是舊年帷中弄臣,幾次領兵出征,突厥都未戰先退,雖無確鑿事功,但也無有敗績。在有心人渲染之下,圣皇是真的將薛懷義目作一員福將,恩寵更濃。
太平公主縱使積怨,也不敢輕作是非挑撥,破壞好不容易融洽起來的母女關系。
上官婉兒將太平公主引入本枝院閑廳,然后便告辭匆匆離去。
女皇履極之后,她們這些禁中女官們也連帶著水漲船高,所需要負責的事務更加廣泛。上官婉兒家學深厚,又是直從掖庭提拔的罪戶之女,與外廷更少聯系,所以也就更得圣皇信重,漸漸超過幾名直案的御正。
太平公主坐此廳中,也并沒有閑著,這座偏廳是上官婉兒專有休憩的場所,各類布置也都頗合雅好。
太平公主小顧片刻,擺手示意張夫人將帶來的禮物擺設起來,自己走到臨窗書案下,將上官婉兒文稿小作翻看,并在其中發現新從西京傳入神都的河東王兩首新作《長相思》并《透碧宵》。
觀此紙紋素雅馨香,筆法秀美細膩,顯然可見主人抄錄之用心。太平公主將此展開并對張夫人揚了一揚,嘴角微撇作一個怪笑的鬼臉,也不將之收回匣簍,就這么壓在案上靜待上官婉兒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