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會轉往杏園已經不是第一天,最開始雖然還有些忙亂,但現在也已經上了軌道,無非戲演幾場、入園幾人并集貨多少,李迥秀領銜才士,上前作答。
李潼聽著其人匯報,也忍不住在審視這個李迥秀,確有俊雅之資兼世族氣度,言事從容不迫,談吐也是雅趣十足。
李迥秀是初唐元從功臣李大亮的族孫,向上追溯同為隴西李氏一支,也屬關隴子弟一員。但其人卻并不同于尋常勛貴子弟、獨恃祖蔭,本身極富才情,先是進士出身,后又制舉得中,秩滿待選、歸鄉探親,恰逢曲江集會,便被王府佐員請募來。
不過李潼感興趣還不是眼前其人,而是其后諸事。他自己親長不檢點,讓他干親不少,而這個李迥秀則是能讓張氏兄弟喊爸爸的狠角色,且據野史稗計所載,似乎還與上官婉兒有那么一段情。
即便不論這些艷傳,李潼倒也覺得李迥秀其人不乏秀才,櫻桃園這里諸事、自己有時無暇顧及,托付其人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難得對自己心意也揣摩得很準確。
“茂之良才,諸事付你,可謂有托。還有你們諸位,俊才豪施,助成大趣。園中所備或未足饗才,凡有所疾,直需道來。”
對諸才士慰問一番,李潼便任他們各自就事,然后便自居別廳,召見園里分任庶務幾人,過了好一會兒才輪到田大生的兒子田少安。
田少安二十出頭的年紀,在王府受教數年,已經很有幾分精干姿態,于是也被推任外事,如今是長安社的直案之一。
“不出大王所料,近日西京諸家果然頻頻聯系舍中,訪買麻貨,各方庫存猛銷……”
田少安一邊說著,一邊將籍簿奉上。
李潼接過賬簿細覽,發現西京各家多數都在簿上,甚至包括此前被武攸宜強奪園業的皇嗣外戚竇家與豆盧家。
見狀后,他眉頭不免皺了起來,心中暗覺有異。他倒不是覺得這幾家蠢鈍、不能見到當中謀利機會,但儲麻能夠牟利是建立在武攸宜這個具體操作者的身上,這幾家方被奪產,難道就不擔心這次仍會儲貨肥敵?
或者說,他們已經想到有什么手段可以反制武攸宜,所以才敢試淌渾水?
李潼還在遲疑之際,便又聽田少安說道:“社中庫存雖然銳減,但各類人勢糾紛也都頻生。如簿上所列,西京諸商賈買貨還肯公允作價。但各家豪室卻憑鄉勢豪壯,不肯惠及庶社,反而各種刁難,近似強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