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家并不入座,只是垂首席前輕聲說道:“賤籍草草幾十余,生無可表,人情薄眷尚存幾分。前伴舊賓同游,也是世道中一位馳名才家,言稱有人意使他以才情攻擊大王……”
“所言舊友,是不是華陰楊令明楊學士?”
李潼聞言后便笑語問道。
莫大家聞言后先是一驚,而后釋然一笑:“大王真是高智捷思,事無可隱。妾一介賤籍卑流,本不該妄干貴人事情。但見大王確是守行篤趣,論事大益平康娼女,不忍見仁德無辜受害,斗膽有告……”
“多謝莫大娘示警,你等聲伎安在于事,我雖然不為世道普寵,但閑情安守,包庇一二人事還是有余。”
莫大家惴惴相告的,于李潼而言不是什么難度的事情。他如今才譽不低,也并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于詩才奪色,如今西京集聚才流,尤以楊炯才名最大,但楊炯卻沒有這么做,李潼也樂得兩安。
至于指使楊炯的人也不難猜測,反正非武即李。如果細算起來,可能一些擁李的唐家老人對他怨念更深。
莫大家所言對李潼雖然幫助不大,但可喜是她這份態度,其人藝名早著,不免游走西京諸權門貴第,這份見識能夠幫他厘清西京權門之間那些盤根錯節的人情瓜葛。
他方待整理思路,準備詢問一些事情,突然門外響起一個嬌媚之聲:“請問河東大王是否仍在?”
房門被打開,李潼先見兩名神情尷尬的護衛,在他們身后則站立著一名穿著薄紗衫裙、體態半掩半露,媚態十足的伶人。
那伶人一副刻意的魅惑,房門打開后見房室之中多人,神情不免一僵,忙不迭強笑一聲:“奴前在別廳案習器舞,知大王招戲才匆匆呈技,情急失禮,請大王恕罪。”
莫大家這會兒神情也有幾分尷尬,明眼人誰又看不出這伶人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暗罵不識趣,但還是連忙解釋道:“此奴名玉珠,昨夜方選入櫻桃園,未知園中規令,因有失禮……”
口中雖向大王解釋,眼神過半落在大王席側那唐娘子身上,那娘子雙唇微抿,看不出喜怒,但想來心情不算好。
李潼這會兒也頗覺尷尬,平日往來都是無事,怎么今天就有人近乎敞懷的獻媚?他自己倒是無愧,但為小娘子心情計,還是板起臉來冷聲道:“戲無不可堂演,無需求私,日后園中不要再留此伎。”
那伶人本有忐忑之態,魅意大失,聞言后則更露惶恐,撲拜在地膝行入前并作泣訴:“奴真知罪,懇請大王勿逐……”
兩名護衛俯身去捉女子,那薄紗衫裙手落即裂、更是露出大片嫩白肌膚,伶人身健靈巧、無顧**,借勢脫開,更直向少王席前撲去,滿室都有肉光泛香,就連楊思勖這個太監一時間都眼神一滯。
“大膽!”
唐靈舒見狀更是坐不住,怒喝一聲側身翻起,抬腿便抽向那豐腴肉滿的伶人。伶人翻地避開,一手扯下彩緞抹胸,另一手竟然于胸下翻出一柄利刃,揮手直刺席中少王!
砰!
李潼抓起桌上用作茶盤的平脫漆器,直接拍在了撲殺而來的伶人面上,同時有些不滿的瞪了舉手遮眼的楊思勖一眼:你個太監還講究非禮勿視?
同時他心里也是不免慶幸,回望后翻癱臥在地、已經一頭血水但身材仍然誘人的伶人,如果不是他家小娘子在側飛醋,肉色招搖之下,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不會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