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女主當國不是常態,且當今圣皇已經老矣,有遠見者預謀后路,與時位待選暗通款曲不失自謀的道理。
可是他怎么尋思也都覺得少王不太靠譜,非子非侄、非嫡非長,須知革命易鼎可不是請客吃飯,這位大王才情閑趣是有,卻沒聽說有什么經事務深的才能。當然如果少王有這樣才名的話,他可能連爭取上京公干、入府拜望干謁都不敢。
至于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這位大王只是閑極無聊想搞點刺激,應付過眼下之后再努力撇清。
至于直接舉報少王謀逆,他暫時是還沒有這樣想法的,如果手沾這樣一位李氏宗親近支的血,未來一旦天下有變,那他也必將處境堪憂。
郭元振雖然還看不到什么發跡的希望,但對自身也是有著不低的期許,不太樂意做這種透支未來可能、博取眼前虛榮的短計。
“說一說,究竟為什么攔路劫囚。”
李潼又發問道,這家伙橫行治中也就罷了,居然撒野撒到了關中,也實在讓他有些好奇。
郭元振這會兒自然不敢再有隱瞞,苦著臉將事情原委道來。其實也很簡單,那名犯事豪戶家中豢養奴婢本就是郭元振賣過來的,恰巧他上京遇上此事,又擔心對方牽連自己,所以就做了。
李潼聽完之后不免一樂,這家伙生意做得還挺大,業務居然都開展到了京城附近,同時也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所作諸業,一年到頭能收多少?”
郭元振聞言后則搖搖頭:“卑職性是豪疏,財貨聚散都是短時,也實在不知究竟收得多少。強估的話,幾百萬數應是有的。”
“這么少?”
李潼有些狐疑的皺眉道,也是他近來橫財入門,連帶著金錢觀都發生了變化。
幾百萬錢便是幾千緡,這對于一個縣尉而言,絕對是常規路徑難以企及的驚人財富,郭元振能年收幾百萬錢,足見作業之勤奮。但即便是這樣,聽其言語居然還沒有什么儲蓄,可見平日里除了犯法應該就是在忙著花錢了。
聽到少王質疑他賺錢的能力,郭元振心中難免不忿,剛要反駁幾句,轉又想到這也實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只能訕笑道:“蜀地終究不同嶺北,鄉豪盤踞、民情刁惡,卑職但有作業,也要度勢而行,有的時候雖能預見物利,但也麻煩。如果能夠換一任處,應該還能有所增益。”
你是真把這當作事業來做?還是覺得我看重是你不法斂財的能力?老子出門摟上一圈,都能頂你勤奮十年之功!
“這些事情既惹非議,盈收又少,你既然入我門下,以后不要再做了。讓人知我門生窮魂惡鬼、猶困于物,也實在是人情難堪。以后但有所需,府下直取。區區幾百萬錢,罷了,每年千萬為限,若有超額,酌情再補。”
李潼一副怒其不爭、看不起你為了幾百萬錢敗壞自己德行的失望樣子:“日后即奉王教,所作俱是要事,所思所慮應在事中,不可為財困小疾擾情。”
“大王真許我年支千萬?”
饒是郭元振對金錢之類乏甚準確概念,在聽到這話后,也忍不住瞪大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