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團兒見狀,又連忙上前攙扶。她在女子中雖然也算是身姿高挑,但如今也只到大王耳際。
武則天于內殿垂眼看到這一幕,雖然臉色乏甚變化,但語氣也有緩和低語道:“河東王風采更勝,誰家有這樣俊秀兒郎,又能忍得住不錦緞披之、繁花綴之?”
另一側負責傳餐的上官婉兒聞言后嘴角便顫了一顫,你家這俊秀兒郎比別家帶勁得多,他可是穿了一身血要給你看。
“臣寶雨叩見陛下,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潼緩慢挪至內殿,匍匐下拜并飛快收起了自己的面子。
武則天本來還在板著臉,聽到這祝告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抬手一指下側坐席:“先入座,用餐。”
或是自覺得態度過于緩和,她又沉聲加了一句:“稍后再論你的罪過!”
李潼自是誠惶誠恐復作拜禮,然后才走入側席坐定,對著滿案飲食細嚼慢咽起來,同時視線余光一直留意殿上,待見他奶奶放下了筷子,他便也連忙停下來。
武則天則抬手示意他繼續,動作雖然不大,但這一幕落在李潼眼里,還是非常的感念,不枉老子這么多年兢兢業業的奉承拍馬屁,總算是得有回報。
感動之下,他甚至已經垂首啜泣起來,兩肩抖了一抖,接著更是推案而起,出席深拜,語調哽咽道:“臣有罪、臣……陛下國事繁忙,幾至并日而食,臣不能上感恩親勞頓,反以孟浪行徑、雜情滋擾。陛下恩恤諸種,于我如刑杖之痛,臣、臣實在是吃不下……”
“呵,你還知道自己有罪?如果事前能有此摯念,何至于眼下作此啼哭?眼下錯事已經做出,來中丞至今還臥榻難起,你自居閣堂避事短日,到現在有沒有什么補救的方略?”
武則天于殿上看到這一幕,便也開口說道。
李潼聞言后則抬起頭來,并凝聲道:“來某生死,干臣何事?其人自縱其惡,言事觸我,臣所以懲之。今日所感罪過,只是見我恩親負重勞累,自恨薄力不能分憂……”
“你小子就是朕的煩憂,還敢觍顏邀好!”
武則天聽到這話,先是錯愕,然后便板起臉來拍案冷哼道:“來某是朝堂推舉、國家選用的能吏,險被你用私刑所殺,你還自覺屈氣?”
“國家典選,臣不敢妄論是非,所感唯自身疾痛。我與來某,素無恩仇瓜葛,奉敕歸都,叩拜恩親,兼領職事,言行諸種,不出律令章式之外。其人以私欲觸我,我則私刑誡之。道左睚眥的小怨,事發之際,彼此不以身位為計,事后又何必典章論之?”
李潼在慈烏臺待了一個晚上,思路更加清晰,該不認的罪,那是說什么也不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