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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王一番言辭,自然只是邪辯,武則天心情本來已經有所好轉,但在聽到這番話后,臉色又拉了下來,沉聲道:“法網恢恢,無漏道左。君子慎獨,況乎爾輩?來某罪狀,當付有司論處;歸都領職,怎可自壞法制?”
李潼自然也覺出他奶奶語調轉有不善,但在沉吟片刻之后,還是繼續說道:“生人貴乎一氣,此事無關法內法外。教化者,律令者,所用俱束人于善。意氣激涌,則無辨善惡,此事生人常有,并無異士庶。王子犯法、與庶人同罪,此法家簡便之言。
我等宗枝,簡在帝心,本非法網中人,自有倫情約束。君心浩大,容此二物、從容有余。臣自受天家教化,不謂不篤善,所以意氣激涌,實則生人本性。來某出身刑徒,卻恣意于法外,索我以非分。
臣若吞聲自忍,言則重法,實則傷情,如今在外或干犯刑令,在庭則壯氣兒郎。雖無夸于事跡,但總算不負恩養,未將情系此身付人道左蹂躪。”
“如果此言成道理,我若將你系案刑問,則就是君心狹隘、容不下國法與倫情?”
武則天聽到這里,又似笑非笑的望著少王說道。
李潼聞言后則俯首再拜,語調復歸恭謹:“這是臣之罪在,一時恣意,竟讓陛下煩憂于情、法兩權。但能不墮門風,不讓皇情倫義為悖法惡跡所傷,若以事論,則無愧于心。”
你是我奶奶啊,看著你小乖孫子在道路上被惡人勒索敲詐、卻嚇得聲都不敢出,你覺得有面子是不是?
武則天高坐于上,垂眼看著少王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嘴角噙著一絲笑容,眼底里雖有幾分欣賞,但更多的是玩味。
一直等到少王講完、沒詞了,她才又敲敲御案、并抬高了語調且不乏冷意道:“一通雜論,不過是恃寵生嬌,放縱自己。你以為在西京所為,能瞞過世人?”
李潼聽到這話,真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所以他就挺反感跟他奶奶打交道,你把事情一件一件的說不行?非要東拉西扯、胡攪蠻纏。我在西京犯的事可大多了,這讓我怎么說?
他也來不及細作思忖,聞言后忙不迭俯身將額頭抵在手背,并疾聲說道:“臣避世非短,乍出之時于人事多有陌生,身在西京時,幸得建安王看顧垂教,僥幸未有大過。所作諸事,雖然淺有波折,幸在西京群情關照,不至于報廢前計……”
他奶奶既然這么說,那么所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李潼當然也不能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不打自招,索性引出武攸宜給他作證。
武則天聽到這話后,則冷笑起來:“你倒還敢主動提起此節?建安王待你倒是義重,前事今事、多有言助,或許不是待你罷,是愛他家財。你倒是下得去手,伙同西京人眾將他逐走。”
李潼聞言不免大汗,他倒是不意外他奶奶清楚他跟武攸宜搞得那些勾當,畢竟武攸宜這個人本來就大嘴巴、不靠譜,再加上他奶奶也不可能只監視孫子而不監視侄子,知道武攸宜離開長安前將家財托他,這也挺正常。
“建安王雖然情緩念遲,但心意淳樸,不善矯飾。臣能與之結誼敘情,事物相托,心里也是感覺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