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祖孫關系,一片融洽和諧,但宮外人事情景則就有所不同。
且不說朝堂上針對河東王與來俊臣糾紛的種種討論,來俊臣這個當事苦主,最近一段時間就很是意志消沉。
來俊臣雖然出身不高,但是自從憑著告密解褐入事之后,便極受圣皇寵眷,加上本身又的確有羅織弄奸之能,過往幾年之間,可謂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路青云直至如今,何曾受過這樣的悶氣。
可是這一次,卻被河東王當眾毆打幾近至死,**上的創傷不用多說了,自尊更是被踐踏的一地渣滓。
當日被人送回家邸,一直休養到了第二天,來俊臣才能勉強坐起。第一件事便是召來他的那些黨羽們,商量該要如何炮制報復河東王。
當得知河東王在事后便逃入了東宮重光門內的慈烏臺,他便冷笑道:“他得罪了我,無論逃在何處,又豈能逍遙法外……”
只是這一笑,氣息又難免摩擦觸傷了幾被勒斷的喉嚨,痛得他一臉青筋,好久沒緩過勁來。
但他報仇心切,雖然不能隨便大聲說話,在聽到武氏諸王因此事而齊齊入宮時,念頭一轉便又提筆疾書,當門徒拿著他的手令去拜訪魏王、梁王等,既是探一探口風,如果二王急欲將河東王置于死地,順便再打一把秋風。
同時他又吩咐黨徒們去履信坊王邸晝夜盯守,記錄下出入諸眾,要擴出河東王在神都的人事關系,以方便接下來報復用事。
可是他這里剛剛布置妥當,轉天一早便得知河東王被圣皇陛下召入禁中,且當晚便直接留宿于禁中,心中頓覺不妙。
他自己便是一個弄刑構陷的行家,自然明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誰能距離決事者更近幾分,便能獲得更大的主動權。
與此同時,司刑少卿杜景儉又派遣屬官登門,詢問來俊臣幾時可以前往司刑寺交代案情始末。
聽到門仆稟告,來俊臣更是惱羞成怒,將此當作對自己的羞辱。他被毆打一幕,神都城里親眼所見者,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眼下還來問他!
他一邊吩咐門仆將司刑寺官員打逐出家門,一邊讓家奴備車,自己則拖著傷痛病體,直往皇城而去,希望能夠在圣皇陛下面前訴冤。
雖然被少王毆打一番,但來俊臣兇威震懾也沒有折損多少,車駕直接駛入皇城麗景門,可是在抵達大內隆慶門的時候卻遭到了阻撓,只得到值守禁軍傳達圣皇陛下讓他專心在家養傷。
可是仇人如今起居都在宸居左近,來俊臣又怎么能安心休養,每天不斷入宮請見,如是幾日之后,才終于獲得了圣皇陛下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