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每逢選月,尚書天官便曹事激增,還要從其他衙署借調人手,這些人對于相關格式自然更加陌生,也實在很難做到恪守格式。
而且,這些奏抄曹事,重要的自有鸞臺等有司篩選更正,不重要的則署而行之。這么多年都是如此,一般也很少有人借此發難。
但李潼本來就是來找茬的,不見錯就上,難道還等你蓄謀造反啊!
他大手一揮,沉聲道:“相關奏抄,一并發還本曹、從嚴自審,再有此類犯錯,那就前往鸞臺自領訓誡!”
說話間,他臉色又漸轉和緩,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指著鄭杲并其他在場官員們說道:“諸君都是任事的長才,這一點,我自心知。但近日尚書天官用事卻頗集非議,你等也要謹慎自省因何得此。自知曹中人事設置是有簡陋所在,就該加倍的勤用盡才,豈能為區區案牘所拘?只要能群策群力,何至于會有今日訓問?”
我都不是針對你們,既然知道你們那個上司是個廢物,努力點、架空他呀!你們不架空他,我改天還回來找茬!
聽到李潼這話,鄭杲等人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實在是不好回答啊。他們那個上司廢,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但也實在不好說出口。
而這會兒,一直躲在官廳里不露面的武三思聽到這里,終于按捺不住,大步沖出官廳,站在階上指著李潼怒聲道:“狂徒住口!南省人事曹務,是你區區下僚能論?簡陋何在?憑你此番亂言,我必奏達天聽,懲問失言!”
李潼見這家伙急了眼,自然也樂起來,向上一拱手,笑語道:“既如此,那請問大王,《垂拱式》《垂拱留司格》《垂拱新格》都是何年所版?陳事幾卷?”
武三思聞言后神情頓時一滯,片刻后則眸光一閃,似乎抓住了李潼的痛腳,語調更顯高亢:“如今圣皇在朝,大周新世,舊貴入俗還要闊言垂拱故事,你是怎樣心跡!”
李潼聽到這話,頓時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望向武三思,真的是不試不知道,一試就暴露出這家伙不學無術到了什么程度,但他面容一整,又抱拳道:“大王此言甚嘉,大周新世,萬物維新,百司用事再推垂拱舊格的確不合時宜。來日朝參,卑職必奉大王此言,章奏啟上,追問深情。”
武三思聽他這么說,自覺得抓住他的把柄,仍是冷笑道:“舊事如何且不論,你以舊令格式追問新曹新事,此番有失,絕不會輕易揭過,現在即刻退出衙署,誤我曹事,罪責更深!”
“卑職受教,卑職告辭!”
李潼拱拱手,然后望著武三思又作了一個默念“傻……嗶”的口型,然后擺手率眾退出尚書天官署。
三言兩語將人逐走,武三思自有一股豪邁在懷,但回想李潼離開那表情,又不似挫敗,有些不確定的望向鄭杲問道:“他是什么意思?”
鄭杲張張嘴,不知該怎么說,如果那位給事說到做到的話,明天朝日你就會明白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