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面上案事停推,但影響卻并沒有就此了結。之后改元延載,如果從字面意義解讀,應該是延續載初。載初這個年號宣告武周革命正式開始,天下改用周歷,女皇承載天命的開始,到了第二年改元天授,國號更迭為周。
所以改元延載,又意味著皇統回歸初始,延載之后,之間又有一個使用僅僅二十多天的年號為天冊萬歲,旋即改元證圣。這么單看或許還有點寡味,但如果聯系另一個歷史事件看就有味道了,那就是西漢末年的再受命。
武則天通過這一次操作,與李家皇權又進行了一次切割,所謂證圣即就是我是圣人,繼續強調她自身的神圣性。而這一次證圣之旅,在歷史上被薛懷義一把劫火燒得灰頭土臉。
武周一朝,年號改換頻繁,本來是挺嚴肅的事情,被武則天玩出了一種玄幻升級的味道,又像是朋友圈、心情標簽,只看年號就能咂摸出許多味道。
如今李潼涉事尤深,他也不清楚接下來事態走向會是如何,但既然他奶奶給他一個機會,加強自己的勢力總是沒錯。別自己在北衙分奪武家軍權玩挺嗨,武家人新仇舊恨刺激之下轉偷了他的家,那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至于眼下,他奶奶跟他和他四叔,是有一點命運相連的味道。他們這祖孫三人,眼下是要湊在一起共度難關。
而武則天在授事之后,又詢問他對皇嗣謀反一事的看法,大概也不無擔心他會不會狗膽包天、直接落井下石突突了他四叔。
起碼現在,武則天是絕沒做好徹底放棄李旦的準備,而其本身也有些控制不住事態的后續發展。
“你倒是舉才不避親,唐先擇之名,安西功簿也有陳述。不過畿內終究不同于邊務,盼他能恪盡職守罷。”
武則天聽到李潼這么不客氣,微笑著點點頭,然后又說道:“新婚娘子,卻遭夫郎久事不歸,稍后招引新婦入宮暫居,夫婦閑時方便短聚,也增添一些禁中情味。這娘子是祖母選中,該要入侍報恩。”
李潼聞言后自也不敢拒絕,而且家眷此際入宮也并非壞事,便又說道:“雍王日常不乏簡率,臣恐情勢滋擾下乏于善應,若將家人一并引入,朝夕相對,歡敘倫誼,也是一善。”
武則天聽到這話,臉色稍有好轉,皇嗣被誣謀反,不只是一個政治危機,也是倫情上的尷尬,在這樣的局面下,親徒齊聚禁中,環拱宸居,情面上也能好看一些。
“外間邪情滋擾,卻不阻門中喜樂融融,這是好事。索性諸王家人齊聚于內,人情暢敘,也能填補一下宮中的人氣。”
聽到他奶奶這么說,李潼又是一樂,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魏王不斷的訴求無處可居的可憐,以這樣的方式達成,不知道他高不高興。當然他自己是進不來的,如果他在此時入宮,那么可能真的要諸方爭搶玄武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