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也在考慮如果將他丈人引入朝局,應該安排怎么樣的職位。所考慮的范圍便是麟臺或者國子監這樣的士林美職,但卻不敢直謀四品的通貴,而是著作郎或者國子監成均博士這樣的五品官職。
這樣的位置既不太過顯眼,又能發揮出滎陽鄭氏在時局當中的影響力,還能回避鄭融資望履歷不足的短板。不過既然狄仁杰他們將鄭融拱上四品,那也不妨應下,誰會嫌官太大呢?
聽到代王也建議鄭融接受這一任命,鄭融還是微皺著眉頭,但堂中其他鄭家人眉眼則有所舒展,臉上各自流露喜色。
他們滎陽鄭氏在時局中的確寂寞良久,幾無代表人物立于朝中,麟臺這樣的清貴顯職對他們自有莫大的誘惑。
鄭融抬手屏退其他家人,這才望著李潼凝聲道:“此前閑在事外,或還存有一二自矜之想。但落戶神都后,也深知立世之艱難。我并不恥于位不足貴,唯盼內外家事能不失從容……”
如果說此前上層的權斗對他這樣的人家而言還太遙遠,可如今與代王有了這樣的情誼,耳濡目染之下,鄭融也深知神都這一汪水是怎樣的險惡。甚至大婚之時便爆發出那樣的惡斗,也讓鄭融對諸事不敢樂觀視之。
他擔心代王誤會他貪戀清貴才這么說,索性將自己的心意表現的更加直白。
李潼聞言后則笑道:“我雖出身天家,但身世不乏乖張凄苦,這一點也不需要諱言于丈人。如今雖然淺得人勢虛附,但也不敢剖心深察。所謂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濃夜不敢深睡,酣飲仍醒三分,也是苦盼能有肱骨之近能作托命之謀!”
鄭融聽到這話,神態也是略有動容,片刻后才拱手道:“日前緣事新論,我還恐于殿下年少勢壯、或難免驕橫失守,唯以矜慢之態抗守。相知日深,才知是自己淺薄了。鄭融或是不器,但也絕非只是賣女求榮,貴勢已經在享,絕不吝嗇惜身!榮辱相守,不作貳念!”
李潼聞言后重重點頭,并將狄仁杰等何以舉薦鄭融的原因分析一番,然后才又說道:“既然人心有此熾念,丈人且居清貴。或有物議擾人,想要安守,怕是需要丈人做一些違心之論。
圣皇陛下早有封禪之心,只因封禪嵩山未有舊禮可循,所以遲遲不能成議。丈人入于麟臺之后,若能深刻檢索,編創新禮,雖群眾沸聲,也不能害于丈人絲毫!”
鄭融聽完后,又皺起了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道:“權名爵祿,已有分享,豈敢再孤僻狹計、矯飾貞節。殿下請放心,入事后我只是篤于此議,外事悉作不聞。”
聽到鄭融如此表態,李潼也放下心來。
鄭融循由何種途徑上位雖然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上位后做什么。時局中講到處境尷尬,無過于宰相豆盧欽望,但豆盧欽望硬是靠著非凡舔功,在魏元忠都被排斥出朝堂的情況下,仍能穩居政事堂。
與鄭融議定之后,李潼又表示稍后抽時間向他引見一下自己在麟臺的故員如馬懷素、元行沖等人。有了這些人的輔佐幫助,鄭融也能盡快進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