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鄭融之后,李潼又抽時間見了一下楊麗,并吩咐楊麗暫停在神都的一些商事活動,最好是能以盤查飛錢為借口先返回西京長安。同時又叮囑楊麗轉告楊顯宗與李葛,讓他們保持警惕,隨時做好接應禁中家人的準備。
類似的安排,他也向老丈人唐修忠稍作透露,如果接下來神都城妖氛再熾,已經到了基本的人身安全都無從保障的程度,那就要做好當斷則斷的準備,將神都城這里的人事安排拉回西京。
聽到李潼說得這么嚴重,楊麗不免眼眶微紅,握住他手臂凝聲道:“殿下所在,妾之所在!殿下不行,妾便一日不獨往!”
李潼聞言后嘆息一聲,撫著少女嬌俏又滿是堅毅的臉龐說道:“這也只是事存萬一的最壞打算,但只要有這種可能,就不可不慮。王妃等都在禁中,不可貿然出行。幸在娘子眼下還有幾分出入的從容,你先往西京去,也讓我在謀斷后事時能少幾分人情顧慮。”
楊麗聽到這話,只是抱住李潼肩膀默然不應,顯然是打定了主意。
李潼見她這幅樣子,也覺無奈,略作沉吟后才又說道:“無論如何,我離都這段時間,娘子不可再留神都城中。不獨禁中妖氛可慮,梁王等久貪飛錢惠利,更知娘子涉此頗深。我如果不在畿內,他們未必還能隱忍貪念。既然娘子不愿往西京,那不妨先往汴州去,先在汴州收買谷米,暗存于大河沿岸,待時起運。”
有錢有勢,人自然心氣雄壯。往年李潼也是長久處在憂患之中,所面對的危機更甚于眼前,但他卻沒有足夠的力量做出萬全的準備。
可是現在既然有了這種力量,那就不必把自己的安危寄于別人做或不做。此番鐘紹京歸都,表面上是押運三十萬緡利錢輸入宮庫,但暗地里還有二十萬緡留作私用。
既然已經把西京作為一個退路,那自然也要做相應的準備。如今的關中,生產環境非常惡劣,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儲備,就算退回西京,也免不了會被人關門打狗。
如果是以前,多達二十萬緡的巨款,想在短時間內花出去都不容易。可是現在,運河漕運改革主要便是李潼這一系官員在主持,有了官面上的支持,沿運河將錢絹變換為糧食才有可能。
當然,如此大宗的錢糧變換肯定不能做到全無痕跡的運作,不過如今朝中群情焦灼,也很難對外州事務保持密切關注。
就算日后朝局歸于平穩,朝廷會就此深查,但那時候,老子要人有人、要糧有糧,自然也是說干就干!
屆時就算還有人要惡意針對李潼,所需要考慮的已經不是代王究竟有沒有罪,而是要防備著代王會不會掀桌子,有了震懾力,才有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