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循古還在解釋,李守禮已經眼皮一翻,怒聲道:“老物言不當事,還有什么可說!速著你家能話事者來見!”
這邊還在糾纏之際,坊外又有一隊豪奴持杖沖入坊中來,沖散了坊街兩端圍觀的人眾。率隊的是一個年紀在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還未入前,便向著仍在軟語央求的張循古喊道:“七叔何須折腰!權門雖然勢大,但我家也并非沒有根腳,如此欺侮,豈能生受!”
來人乃是故宰相張文瓘少子張沖,前往報信者語焉不詳,張沖也是不知內情,自率百余家眾便要沖開潞王親隨們對張循古家門的封鎖。
圍觀之眾見到潞王欺侮一位老人家,心中已經多積不平氣,眼見張沖人如其名的沖上去,不乏人已經大聲喝彩起來。
李守禮見狀后,心中自然更加羞惱,眉頭一挑便要喝罵回去。而張循古臉色則更加慘淡,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李守禮馬前,大聲叫嚷道:“求殿下息怒、求殿下……”
“潞王怎能如此殘暴!”
眼見張循古老邁身軀直接伏在塵埃中,且不說已經跟王府親隨扭打起來的張氏家奴,人群中也有義士忍不住的破口大罵起來。
聽到周遭嘈雜人聲,李守禮臉色變了一變,片刻后突然大笑起來,喝令親隨們收束陣型,聚在他的身邊,指了指伏在地上的張循古,又指了一圈張沖帶來的一干家奴并周遭叫囂喝罵的看客們,最后視線又落在了張循古的身上,冷笑道:“老物誠有人勢可仗,怪不得敢作那樣邪計!但我于此世也不是非親非故,今日便先暫退,之后再較量人勢!”
說完后,他便將手中馬鞭一揮,對著隨從們大聲道:“我們走,歸家整頓人勢!”
“殿下留步、殿下……”
張循古眼見潞王負氣而走,一時間更是不由得發出如喪考妣的悲呼聲,心知潞王這一走,此事怕將更加難以善了。
然而在其他人看來,潞王這是狼狽而逃,人群中已經發出正義獲勝的喝彩聲。與此同時,張沖也到了近前來,下馬扶起一身冷汗、灰頭土臉的張循古,并安慰道:“阿叔不必驚懼,就算潞王勢大,但我……”
“蠢、蠢物!你怎么能如此對待潞王殿下?若真用強,我家能是雍王對手……快、快……”
張循古這會兒已經驚慌得有些手足無措,抬手一拳砸在張沖胸口,一時間也來不及解釋緣由,視線一轉望向圍觀人群,大聲道:“快將鼓噪最兇惡幾人抓捕,送去潞王府!我、我要盡快往潞王府去請罪……遲則大禍臨門!”
聽到張循古這驚恐喊叫聲,張沖雖然不知原委,但心里也是有些慌起來,連忙聽從張循古的吩咐,喝令家人沖入人群里,將幾個仍在叫嚷的看客們抓了出來。
且不說張氏坊居的混亂,房融得了雍王命令后,便即刻返回省中,稍作打聽后便得知張錫仍然被關押在秋官刑部牢獄中,便不再遲疑,先去鸞臺找到宰相楊再思,得了一份提取人犯的手令之后,便直往刑部官衙而去。
刑部今日乃是由尚書杜景儉坐堂,待見到鸞臺書令之后,也不便阻撓,一邊派人去將張錫提押出來,同時又忍不住好奇道:“不知雍王殿下作此教令,原因是何?張相公終究不是一般的人犯,請問原委也是要回應政事堂問。”
“卑職只是奉命而行,恕難回答杜尚書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