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張嘉貞口中得知宣撫使蘇味道已經抵達了武興縣的皇陵,并召大都督府一眾官佐即刻往見,張晉客一時間也是驚駭有加。
因為就在張嘉貞到來之前不久,還有人前來太原游說張晉客自據太原、響應諸州以誅武攸宜,張晉客正猶豫不定。
不過隨著張嘉貞的到來,張晉客倒也不需要再作猶豫。原因很簡單,如果聽信了游說之言,他在外要與武攸宜敵對,在內則是抗拒宣撫使之名,怎么算都是得不償失。
所以張晉客也快速作了決定,雖然本人不宜離開太原城,但還是派遣近千力役勝載酒食送往武興縣,并以大都督府名義傳告境內諸縣做好迎拜宣撫使的準備,直接投誠了。
張嘉貞倒是不知已經有人來游說張晉客,但從太原城內一片混亂的局面也意識到情況不妙。袁恕己等人在途中已經敢分持異見,當然也會有針對代北道大軍的后計。
所以他也并沒有留在太原城等候消息,而是請求張晉客派人為向導,引他直往朔州的代北道大營而去,希望能夠趕在別人之前與代北道諸總管進行溝通。
張嘉貞反應不可謂不敏捷,但終究還是落后一步,早在他抵達太原前幾日,已經有數路人馬快馬加鞭的趕往代北道大營,甚至第一路人已經在并州北境迎上了正從朔州撤回的大軍。
代北道大軍行營宿地中,武攸宜突然收到契苾明邀請,不疑有他,率領十幾名親衛士卒便往契苾明營地而去。
入帳之后,不待坐定,契苾明突然振臂一呼,左右頓時涌出近百名武裝整齊的賁士,將武攸宜一行在營帳內團團圍住。
驚逢劇變,武攸宜一時間也是震驚不已,身在親兵拱衛之中指著契苾明顫聲道:“契苾總管何為此態?”
“為何如此,要問大王自己!莫非大王以為我昏聵可欺?神都城內究竟發生什么事情,大王難道不知!”
契苾明單手持刀,臉色惱怒無比,同時將手一擺,帳內引出一名瑟瑟發抖的中年人,他提住中年人衣領前行幾步并怒聲說道:“此賊私窺李多祚營地,為我營士所執,大王要不要聽一聽我拷問出什么驚天秘事?”
武攸宜聽到這話,臉色也是陡然一變,同時疾聲道:“我絕非有意隱瞞,但神都之事我也所知不深,不敢妄作判斷,以此惑人!但除此之外,我能將圣皇陛下密令示于契苾總管,已經是性命相托。我與代王,雖然分屬兩族,但在圣皇訓令之下,所積舊好,不異手足之親!所任并州職事,正是代王所薦!總管若于帳中殺我,來日又將如何歸朝……”
聽到武攸宜這么說,契苾明臉色稍緩。他自然惱怒于武攸宜竟然將這樣的大事隱瞞他,但聽武攸宜所呼代王,倒也了解武攸宜所言不虛,的確對神都事情所知不深。
他將手一擺,帳內圍聚的兵卒們稍稍后退,并冷聲道:“代王殿下如今已是雍王。”
武攸宜聞言后忙不迭疾呼道:“那圣皇陛下仍安否?”
“陛下仍然安在大內,雍王殿下業已督統北衙!但建安王你、你也真是昏計至極,如此驚天大事,又能瞞過幾時?若早據實以告,尚可從嚴防禁,如今外間風言已經不知入營多少!”
如果不是拷問得知圣皇仍然在世,契苾明早在武攸宜入帳之際便要下令砍殺此人。
可現在,他卻不敢輕易殺了武攸宜,倒不是武攸宜所言跟雍王似是而非的交情,而是因為意識到神都政變的消息可能已經在營中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