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到雍王殿下提議要立約結社,眾胡酋們先是稍作錯愕,然后就變得熱情起來。
錯愕是因為沒想到雍王這么尊貴的身份,竟然還肯屈尊結弄行社。熱情則是因為相對于冷冰冰且上下分明的制度,行社這種組織無疑更加的平民化,讓他們與雍王之間的尊卑關系也顯得親近起來。
“若能結成行社,諸事都可方便運作。譬如今次攻殺細封部,錢糧人馬自由行社所出,無需在事者繁議窮爭,所得收獲,也能度量分配,各自獲利……”
剛才李潼還是一臉不情愿、不耐煩的樣子,可當提出自己的設想后,就變得侃侃而談,結社的許多好處也都分析的井井有條。
中古時期,無論是什么樣的組織、什么樣的制度,都是建立在人口和土地這兩大基礎上。
大唐境域廣大,邊境形勢之復雜也是前所未有的,盡管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章法制度,但無論制度怎樣改變,都不能繞開人口和土地。若是閉關鎖國,則就不能維持區域霸主的身份。若是繼續保持開放,也回避不了安史之亂這樣的大禍。
一個帝國之形成,少不了金戈鐵馬的豪壯,但講到根本,仍然是如何通過最少的成本去有效控制更多資源的算計。
行社這樣的新型社會組織,雖然遠遜于后世資本結構的公司,但在當下而言,仍然有其不容忽略的進步性。
“今日立約結社,在場眾位都可各具資力以占股本,經營所收,只憑股本分配。爾等有資出資,有力出力,聚成社本,以為永業。社中無分尊卑,無恃強凌弱,唯量本分利。你們諸位如果有志參與,那就各立約書,共議章程,若有違背,群眾討之!”
李潼將自己的構想大略講述一番,然后便留出時間,讓這些人各自權衡。
“請問殿下,若是草結成社,將以何謀利?難道也要學那些商賈,貨運通商?”
關系到自身利益,胡酋們不乏精明,很快便有人舉手發言道。
李潼聞言后便微笑道:“浮貨搬運,或得利不少,但也不值得我來過問。你等一再懇請,讓我盛情難卻,兼愛這一份忠勤莊勇,所以聚力成社,以此為本。或應公私招募,蕩寇護商,雇傭為戰,或圈地耕牧,漁獵聚貨。所收諸類,或市賣、或內銷。只要能效從于我,何患無利可圖?”
聽到這話,眾人不免會心一笑,并不懷疑雍王這番話的真實性。別的不說,此番結社若能攻滅細封部,便收獲豐厚了。這么一想,跟雍王混真的是很有前途。
眼見眾人對此表現的都頗為熱情,李潼心里也頗為高興。
關于如何調度、使用隴邊諸胡的力量,他也設想過很多種方案,權衡利弊之后,最終還是選擇了類似雇傭兵的一種組織。
傭兵并不僅僅只是后世的一個話題,在古代的西方本就有著悠久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