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韋團兒忍不住開口糾正道,對于皇太后這一點口誤,心里比較在意。
武則天聞言后呵呵一笑:“我孫人物絕佳,能享世人愛慕理所當然。蕃女舉身投獻,既享鋪張之惠,難道還真能容其稱寡為藩?終究不能讓其生離唐家國門,不能容其劃分彼此。”
講到這里,她又轉過話題,不無好奇的問道:“王妃近日勤走,忙碌漢王家事,事情辦的如何了?”
聽到這一問題,上官婉兒才抬眼說道:“仍然沒有什么進展,如今掌管內苑事乃豆盧貴妃。因豆盧相公前事,宮人狹計投好,不肯轉籍宗正寺。宗正少卿薛曜,亦正色端禮,不肯循宜。”
人走茶涼,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不可避免的。雍王如今雖然分陜勢壯,但于朝中勢力卻幾乎已經是蕩然無存,以至于就連雍王妃親自出面奔走,事情處理起來仍然波折重重。
“漢王不棄舊好,抬舉細人,是宗家難得多情、專情種,在這種事情上加以刁難,涉事者也實在是蠢!”
武則天聞言后嘆息一聲,語氣已經頗為不滿。
仔細算起來,漢王李光順是她的庶長孫,此前因為人物平庸,武則天關注不多,可在得知漢王深情專意要獨守一人,武則天腦海中關于這個庶長孫的記憶才重新拾起,并對之好感大生。
這樣一個專情篤守的孫子,可遠比那個人前唯情活我、人后磨刀霍霍的小滑頭可愛得多。
在了解到宮人有意刁難以后,武則天稍作沉吟后又說道:“著豆盧貴妃到上陽宮來見,我要問一問她,她那伯父罪跡確鑿,是否要因此遷怒天家兒孫?她配嗎?她若不來,著潞王收拾觀風殿,我要登殿垂問,天家添息,究竟取厭何人,竟如此阻礙我孫家事!”
上官婉兒與韋團兒聽到這話,并是一驚。皇太后幽居上陽宮以來,唯是深居養性,偶爾點評一些時局人事,也都是用一種超然于事外的態度,少見動怒,如今卻為了漢王家事而肝火大動。
特別觀風殿此前乃是皇太后臨朝召見群臣的場所,隨著皇帝一家入居大內便被封存了起來。如果再作啟用,那所傳遞的信號可就太驚人了。
不過在驚訝之后,韋團兒卻是一喜,連忙點頭應聲,然后便步履輕盈的出殿安排人前往大內傳訊。她與漢王將要收納的細人出身仿佛,俱為官奴婢,如今皇太后肯為這樣一位細人發聲,日后她在雍王邸內自然也能受益,不會受到下人冷眼看輕。
韋團兒退出后,上官婉兒則嘆息道:“皇太后陛下以身犯險,圣人應是感恩……”
“只怕他仍是所感老物不死更多。”
聽到上官婉兒這么說,武則天只是嘆笑一聲,語調中不無失望。
如今朝情混亂難當,皇帝面對這一局面也是全無頭緒,行事過于急躁、大失周全,越忙越亂。武則天的存在,對朝廷而言是一個隱患、一個震懾,她這一動彈,必然會令朝情肅然、群眾警惕,不敢再生太多雜想,全心防備皇太后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