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候,行臺也已經分設,雍王劃地自重,與朝廷貌合神離。李旦心憂于此,自然更加專注于對當下朝情的掌控與調整,更沒有閑余的精力去關注亡者事情。
所以一直到目前為止,朝廷都沒有大規模的封犒忠烈的行為。而李旦本人對此認識度也不夠高,覺得此類事情大可以延后去做,非是迫在眉睫。
但得到太平公主這一番提醒,李旦才意識到自己這番認知才是大大的謬誤,甚至于眼下所感過半困擾都是因此而生!
雍王劃地自重,將陜西道人物圈為私己,欺世盜名,巧媚惑世,將皇命恩威隔絕在潼關以東。李旦雖然滿心憤慨,但又自覺無計可施。可在得到太平公主這番提醒后,李旦才意識到自己非是無計,只是還沒有將手中權力應用到極致。
雍王巧媚世道,專惑西京士民,只是小道而已。而那些真正為國捐軀的忠烈之士,他們的哀榮封犒則就必須出于朝廷!
李旦羞惱于雍王一番擾鬧,將他抹黑成為一個刻薄寡恩之主,可如果朝廷能夠高規格的封獎追授那些忠烈之士,這樣的指摘自然不攻自破,而且還能招引一大批勇于為國捐身效力的忠烈之后!
正如太平公主所言,社稷所安,天子與世族共天下,諸大族人心相悖、豈區區娼妓走賈之躁鬧所能爭?
“唉,我真是一葉障目、一葉障目啊!昭德等權奸孽流,強拘皇權于方寸之內,遮蔽天聽,使我不見道之所行的根本,人人該殺!”
想到這里,李旦自是滿懷憤懣,既羞慚于自己的后知后覺,又惱恨于李昭德等刻意淡化如此重要的一樁事務,讓他做起事來舉步維艱,全無頭緒。
嘴里一邊這么說著,李旦一邊起身對太平公主長施一禮,并感慨道:“政事堂充位諸眾,凡所謀國議論,竟不及我賢妹一人!未來內外奸情肅然,家國復歸安穩,太平之功偉甚!”
太平公主見狀后連忙避席而起,并作謙言道:“阿兄如此盛贊,我實在愧于領受。閑庭婦人,有何膽略敢于暢想國計,只是傷感身世、私情難舍,頻訪知者,將一點私情付以大義之說……”
李旦聞言后笑容更濃,更上前親切道:“如此一點家事,直言即可,何必久為傷神?但我阿妹能雅采賢遺壯論,誠是可喜!何人進此大氣方略,這樣的令才之士,我既知之,豈能再置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