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堂中眾人各自講述之后,廬陵王也是眉飛色舞,擊掌贊嘆道:“在朝在野、義士林立,何愁大事不成?來日社稷得以安定,唐家得以興復,諸君之功偉矣!”
“此皆大王鴻福所以聚勢待功,臣等景從麟尾,必忠義以報,不負此身!”
眾人聞言后也都齊齊叩拜,場面一時間融洽有加。
經過一番商討后,堂中便有人陸續起身告退,大事謀發在即,他們各司其職、各有各的忙碌,如果不是為了趕來迎接廬陵王,也都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聚集在一起,以避免各種意外與危險。
眾人離開的時候,廬陵王也做出了一些人事上的安排,安排一些人員入城參與不同的事務。如今他離開房州也有了一段時間,對外界的人事不再是一片茫然,同時聚集在身邊的人眾也漸漸有了親疏的分別。
舊年因年少輕狂、操之過急而憾失大位,但并不意味著廬陵王對人對事就全無主見,特別長達十幾年的幽居生活、痛定思痛之下,對于這一次來之不易的機會也分外珍惜。
雖然一直到目前為止,廬陵王仍然不免受人操控,但他畢竟才是這一次事件中的主角。此前人事操控的空間極小,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過于外露。現在隨著人事見多,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與謀計。
剛才群眾聚在一處,廬陵王也只是溫言加勉以作鼓舞,隨著人眾逐漸退出,他便又召來了楊元禧、裴伷先包括幾名妻族的韋氏族人,并不掩飾自己憂慮的嘆息道:“方今都內人事參謀看似勢眾,但仍有幾樁不足、不可不察。
一則與事者多為下僚,不參機要,或有感不遇能奮身于事,但卻不足定于大勢,我一身安危不可輕為彼曹搏取富貴。二則諸世族權門或預謀于事,但仍不免惜身之想,未必能竭誠于事。三則人事分散于坊野之內,難為聚合,南衙與謀者雖多,短時內未必能擊破宮防……”
廬陵王歷數幾樁,都是謀劃中的漏洞所在。而在這其中最核心的一點,就是他們這一方在朝堂中并沒有掌握足夠的勢力。
都畿內人事聯絡,可以說全在韋承慶一身,這樣的聯系實在太薄弱,一旦韋承慶這里出現了什么紕漏,那看似縝密周全的人事安排就喪失了統合的渠道。甚至就算韋承慶那里不出意外,其人本身不具宰執,能不能夠做到統合各方的力量,也是可疑。
歷數諸事的時候,廬陵王也并沒有回避韋嗣立,畢竟眼下都身在一條船上,一旦發生什么意外就是舟覆人亡的下場,自然是要集思廣議、務求周全。
“這一點,家兄不是沒有考慮到。但突厥驟然南來,朝情驚變,倉促間已經不及、也不敢貿然聯絡在朝勢位之選……”
聽到廬陵王提出的幾點,韋嗣立也嘆息一聲道。如果他兄長仍然還執掌南省,這幾點自然不成問題。可是隨著韋承慶被罷相,皇帝又抓住機會接連拿下幾名與之有著深刻聯系的朝臣,使得他們在朝中力量嚴重削弱。
現在參與這番謀計的,主要是近年從西京被雍王驅趕到神都的關西勛貴、與眾多本來就被邊緣化的中下層官員。至于朝中勢位正在的大臣歡不歡迎廬陵王歸國,這還真不好說。如果輕率接觸,反而有可能被抓住罪實、遭到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