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也擔心新羅會態度強硬的干涉東北局面,但還是決定賭上一把,其國主少國疑、難有足夠的力量加入其中。無論后續事態發展如何,姿態是要先擺出來的。
新羅人不甘寂寞的試探讓李潼大感不爽,他當然要有所回敬。雖然眼下國內的形勢是很難直接派遣大軍南下大同江,但講到惡心人,大唐也是手段多多。
所以在接見過新羅使者后,李潼便再下制令,訪高句麗與百濟王室直系,冊封高句麗王族高寶元為朝鮮郡王,原百濟王室扶余敬為帶方郡王,與新羅王在唐爵位樂浪郡王都是同一級別的待遇。
當然,冊封這兩國遺族為王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刺撓新羅王那么簡單,以此二國王裔加強對兩國遺民的羈縻籠絡也是一方面,對東北局面的平復俱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同時,接下來朝廷西行歸祀也是一場盛大的禮事,總需要幾個番邦首領來站臺擺場面,才能顯示出大唐威加海內的強大。
因此不僅僅只是東北幾國王裔被重新加封虛爵,諸如此前被酷吏迫害而流放嶺南的西突厥王室阿史那獻也被召回朝中,封為興昔亡可汗。這也算是給西突厥十部重新尋找一個名義上的首領,以取代如今還在被吐蕃控制在手的那個所謂十姓可汗阿史那俀子。
另有此前被干掉的原吐谷渾王慕容忠,人死不能復生,一番挑揀后,選擇了上代國王諾曷缽少子慕容萬繼任青海國王。但原本由吐谷渾王族世領的安樂州都督,則就因為慕容忠的緣故而被奪除,由靈州刺史兼領此職,青海國王在朝而不就國,原吐谷渾遺民開始進行編戶治理。
在封賞這些蕃國君長并四方豪酋的同時,朝廷西遷的工作也開始正式進行了。
自高宗永淳年間圣駕東行以來,接下來十幾年的時間里,東都洛陽一直作為大唐朝廷實際上的帝都所在。十幾年間西京百司官署盡數轉移到洛陽來,現在再想重新遷回,這無疑是一樁大工程。
不過李潼也并不是要將朝廷整體完全遷回,拋開關中本位的政治考量,單就目下而言,其實洛陽作為帝國的首都各種條件遠比長安要更加優越,所以未來洛陽也將會是他執政過程的重要場所。
而且眼下兩京之間的漕運體系還沒有進行一個系統性的整改,過去這大半年的時間里,內外戰事頻生,就連洛陽都用度頻有告急,朝廷整體回遷的錢糧消耗也是眼下所難以承擔的。
因此,此次西遷僅僅只是治國行政的中書、門下等要省機構與典禮相關的禮部、太常、光祿等諸寺,其他一些次要的部門,則就仍然留守洛陽,并不再來回折騰了。
九月中旬,河北方面獻俘隊伍正式返回洛陽,將叛賊李盡忠并其他叛將首級、包括三千多名契丹戰俘獻于皇城端門前。
李潼親登端門,接受獻俘,并下令將李盡忠首級懸于四方館門前以懾四方夷賓,同時將大軍所繳獲貞觀年間賜給契丹大賀氏的旗鼓于天津橋南焚燒,宣告大賀氏為叛族、奪其賜姓、永不列藩賜給。
這一系列指令,自然在諸蕃胡酋首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大唐自貞觀以來,治理蕃胡事務尤以博大為主,雖然掃滅了諸邊眾多對大唐不恭的胡權勢力,但在其羈縻體系中對這些蕃胡豪酋們仍然不失優待,即便有什么叛亂發生,也僅僅只針對那些野心作祟的首領個人進行打擊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