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國中局面趨于穩定,以他為中心的朝廷中樞格局也已經創立起來,適當的放權也是有必要的。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權強攬在手卻不能及時有效的處理事務,這樣的勤政之害尤甚怠政。
在一通思考之后,李潼筆下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名字,那就是開元二年自嶺南入朝、一直榮養于京中的李昭德。
“昭德眼下體中如何?著員歸京入邸探問,若康健有力,召他來驪山伴駕觀武。”
聽到圣人此言,劉幽求眼中也閃過一絲異色,沒想到圣人突然想起要召見李昭德,而且似乎還頗有重新啟用其人的打算,愕然片刻,沒有及時應答。
眼見劉幽求神態如此,李潼也忍不住笑一聲:“但為唐家臣員,豈有新舊之防。常懷忠君體國之念,才志不會久慌。且觀其人,再議前程。”
他繼承大位以來,對原本的朝廷舊臣接受度并不高,即便有所任用,也都是在他崛起過程中早早站隊之人。就連魏元忠那種彼此錯過,并沒有什么正面立場沖突者也都是能不用則不用。
可是李昭德這個人又有些特殊,相王當國之際,李昭德乃是在朝第一輔臣,雖然不久遭黜,但身上殘留的痕跡仍然非常明顯。對于其人是用是免,對于世道也有著極大的標志性影響。
若是在三年前剛剛當國之際,李昭德便仍留朝中的話,李潼自然不會啟用其人,甚至有可能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直接將之干掉。
不過當時李昭德遠在嶺南,君臣之間并沒有當面相對的機會,也就避免了直接的沖突發生。如今李潼再想起李昭德,除了就事選才之外,也是希望朝廷政治風貌能夠因此有所改善,不要再沉湎舊事不能自拔。
他這一次演武于驪山,除了宣威于中外,還就就是為了接下來的軍事行動做鋪墊與準備,進行早在三年前便有打算、但一直隱忍至今的深刻干涉吐蕃。
與吐蕃的這一場對線,不知會持續多久,接下來國中人物力量必須要進行一個整體性的傾斜,所以國中政治氛圍恢復寬松和睦,也是一個必要的前提。
李昭德作為舊朝最鮮明的一個代表人物,能夠在這開元新朝中再獲任用、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這對廣大時流而言無疑是一個極為正面的導向。
至于說啟用李昭德會不會引起一些舊勢力的死灰復燃,這也不必防禁過甚。如果君臣數年勵精圖治的興治休養,尚且還承受不住一些賊心不死、招魂陰謀的沖擊,那這幾年也算是白過了。
大不了,食堂大總管徐俊臣再去大理寺上班。無謂為了這些隱患,去阻撓其他野中賢遺為國捐才效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