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繼續進行,而所進行演練的項目,也變得更加具體、繁多。不再僅僅只是陣伍、器械的張設鋪排,又增加了許多實戰內容。
不同地形、地勢下的攻防演練,比如山谷、河澤、平野、草原與沙漠等幾種相對典型的地形,還有溝壑堡壘、峰嶺關塞、當河營柵等各種通常的軍事設施,或平野設營、或進攻拔營,或搶灘登陸、或平川對陣。
基本上各種軍事場景以及軍事行動,都被編入了今次演武的程序之中,讓內外大軍熟悉各種戰爭的環境與節奏。
當然,驪山周邊是并不沒有這么多的地貌形勢可供選擇利用。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演武也并不只集中于驪山,大軍分批前往關東平原上許多經過預先選定的地點,進行各種操練的內容。
這些演武地點的選擇,除了兵部與京畿禁軍兩司選擇、安排之外,朝廷這幾年所儲備的一些軍事上的后備才士們也都有參其中。
如今朝廷選拔軍事人才的途徑與機構主要分為三個,第一便是內外諸軍各自舉薦選拔,主要由兵部負責主持。第二則是鷹苑、豹坊為核心的培訓機構。第三便是王孝杰這幾年所負責的武舉了。
這三種形式并存互補,彼此之間也并不壁壘分明,像諸軍所選薦人才更注重實際的作戰經驗與才能,而鷹豹兩司則更注重兵書韜略與武技打磨,至于武舉,則就是對這二者進行一個匯總考核。同時武舉的存在,也給天下軍戶子弟提供了一個投牒自進的上升途徑。
從開元元年至今,朝廷通過這種方式已經選拔了數百名軍事人才,有的已經解褐任官,或在諸州執法團練,或在內外軍中供職。有的則仍在考察培養,以待武銓任用。
雖然由于時日尚短的緣故,這一批少壯新銳們還沒有什么顯功創建,遠稱不上大唐軍事體系當中的中堅主力,但眼下已經給大唐的軍事建設帶來的頗為正面的影響。
這其中最為顯著的,便是這些少壯武才們突破了以往關隴勛貴對京畿宿衛系統的滲透與把持。他們出身各不相同,既有李祎這樣的宗家少壯,也有蕭嵩這種江南名門子弟,起于隴右邊軍的郭知運同樣在鷹苑受業過,還有更加下層的比如安西大都護府所選送的、出身高句麗城傍的高舍雞。
這其中值得一說的是高舍雞的兒子高仙芝也已經出生,李潼在某次賜饗內衛將官并其家眷時還見過一次,長得虎頭虎腦的、很是精神。
關隴勛貴們把持滲透京畿宿衛系統,乃是大唐立國以來的傳統與積弊。他們伴生于西魏、北周府兵制的創立,并且參與締造了隋唐兩大帝國,哪怕是府兵制已經崩潰,他們仍然憑著元從余蔭與世代尚武的家風傳統而頑強的存在著。
哪怕是武周時期,武則天大肆引用關東、江南等世族與寒門人才,也僅僅只是在上層的政治環境中擠壓了關隴勛貴們的生存空間。但是在軍事上,效果則仍然不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