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三郎你說的對!但是,就算咱們兄弟想安心生活,只怕有人也不會讓咱們如愿!”
說到這里,李成義便轉過頭,惡狠狠的望向不遠處另一個隊伍。那隊伍中正有一年輕人已經換了素服,正招呼著家奴們一起下坡,要加入到大道兩側為凉國公送葬的隊伍中。
那人年近而立,正是他們三伯李顯的嗣子、英國公李重福。雖然李顯被廢為庶人,但畢竟也是二圣嫡子,并沒有被隨便擇地安葬,同樣葬在了乾陵附近,只是沒有立碑,也沒有相應的配享禮節,所以過去這三年時間里,李重福也是在乾陵附近結廬服喪。
彼此雖然是堂兄弟,但卻實在談不上什么親情可言,反而是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或許李重福本身對父親感情不深,對相王諸子也談不上多深的怨恨,但相王諸子卻難釋懷,心里相當一部分怨恨都集中在李重福身上。
李重福年紀遠比相王諸子更大,而且因為是庶出,幼來飽嘗人間冷暖,雖蒙恩受賜國公,但也并沒有身為宗室子弟的傲氣。在見到京中勛臣喪禮如此隆重,所以折節并與其事,也是一副想要與世道和睦相處的謙恭態度。
三年的喪居生活雖然讓相王諸子無論是年齡還是閱歷都有了不小的長進,但仍然做不出那種卑態,望著李重福那模樣,只覺得狗肉上不了大席,頗有蔑視。
在經過一番路祭之后,凉國公送葬隊伍便繼續上路、直赴咸陽的皇陵而去。至于沿途那些前來送上最后一程的宗親勛貴們,也都指使家奴收起帳幕器物,準備回城。
剛才下坡加入路祭的李重福也受到了一些時流的關注,繼而才得知原來廬陵王與相王的喪期都已經結束了。
雖然英國公絕少露跡人前,但逢年過節朝廷有祭拜皇陵的典禮,圣人每至皇陵,都要召見一下英國公,并沒有因為廬陵王舊事而疏遠排斥,待遇上也頗為優厚,因此這些時流也都不忌諱與英國公交流。既然人已經回到了長安,簡單說上幾句場面話,也算是不失禮節。
英國公與眾人閑談之際,言語里自然也帶出了相王家眷們行止所在,當許多時流得知相王家人們已經抵達京郊,也都忍不住轉頭張望打量一番。
但是不同于和英國公和氣交談的模樣,對于要不要跟相王家人們接觸,又該何種態度去面對,時流還是心存許多疑慮。起碼在圣人正式表態之前,他們也都不敢急于上前表現。
所以盡管許多人都知道了相王家人所在,但也并沒有上前交流,反而催促家人加快收拾,早早入城,避免直接當道相遇。
眼見到原本熱鬧有加的京西大道很快就人員散去,特別當李重福返回坡上時,望向這幾個小堂弟的眼神也不乏譏誚,相王諸子自然憤懣難耐。
“儀仗張設起來,咱們入城!五郎你行在最前,諸兄傍從在后,讓這些唐家臣員們看一看,咱們兄弟重回人間,不怯人情冷暖!”
雖然剛才一通話說得不失自知之明,但李隆基也是不失少年意氣,盡管心里已經頗有預料,可當真正看到京畿時流對他們兄弟重新入世后的冷落后,也是有些按捺不住,大聲說道。
“可、可是三兄,我屁股疼,能不能上車入城?”
李隆業在那小矮馬上有些別扭的扭了扭腰,愁眉苦臉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