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崇訓警言規勸,武攸暨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但也并不羞惱,只是干笑道:“我也并不去遠,只去南面新昌坊。幾個酒友連番邀請,久不作應,怠慢人情。”
薛崇訓聞言后便點點頭,接著便抬手示意武攸暨自便,他自己也轉身向車駕行去。只是在走出幾步后,又聽到武攸暨在后方低呼的聲音:“阿郎暫且留步。”
“阿叔還有事?”
薛崇訓聞言后便停下來,又轉身問道。
武攸暨開口喚住了這繼子后,臉上卻是不無糾結,欲言又止片刻,才又開口說道:“唉,這樁事本來不該來麻煩阿郎。但我、真是慚愧,除了阿郎之外,也不知要說給哪個聽。”
“長居一檐之下,本也不是外人,阿叔有話直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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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你那不成器的兄弟,年紀已經不小,既不任事,也不治業,竟日同一群坊里無賴浪蕩閑游,實在不能讓人省心。唉,他但有三分知事如阿郎,也不會讓人這樣牽掛。”
武攸暨講到這里,神情憂傷又落寞,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今朝廷蔭子選授本就頗為嚴格,那小子學既不成,藝也無精通,若排選下去,不知還要等到幾年……我、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將此告于阿郎,阿郎能否、不需給他什么美職,只是不要再這般荒廢下去……”
講到這里,武攸暨神情變得更加尷尬。如今太皇太后頤養宮中,早已經不問外事,他們殘留的這些武家子在時局中想要立足也著實艱難。武攸暨還因太平公主的緣故,能夠當個閑散的富貴閑人,可衣食用度之外,勢位能量是半點也無,為兒子謀求一個官職都做不到。
如今太平公主跟圣人鬧別扭,許久不入大內一次。而且她對繼子們本就不夠上心,就算與圣人關系融洽,也未必會幫這個忙。
當然,武家子當中還是有勢位不俗的,那就是平陽公武攸宜。但且不說武攸宜這個家伙有沒有親情義氣可言,單單舊年他便與其他武家人矛盾極深,也因此而投靠當今圣人,反而另得一片空間,如今更是不再理會武家這些失勢之眾。
算來算去,武攸暨能夠求告的,竟然只有這一個繼子,薛崇訓在朝官居四品,又是圣人親妹的夫婿,平日里雖然并不張揚,但所擁有的能量已經不小。
聽到武攸暨這么說,薛崇訓稍作沉吟后才又說道:“幼年失怙,多蒙阿叔提點關照,如今才幸能成人。如今阿叔此困道我,于情于理我也不該拒絕。只不過如今選司莊重,外司人員也不敢擅作干涉。我這里即便提供方便,也只能讓兄弟暫列視品,積事之后再由員外轉作品內,少說也要數年的辛苦,這會不會過于辱沒?”
武攸暨聽到這話后先是默然片刻,然后又連連擺手道:“不會、不會!阿郎肯為此操心,我已經感激得很。那小子本性并不壞,但因為沒有衣食的憂愁和事務的牽絆,所以放縱起來。我也不盼他能揚名壯勢,但能在事中磨練敲打、稍具人形,可以不再擔心往后沒有安身立命的本業。”
講到這里,武攸暨又拉著薛崇訓的手重重拍了拍,語調中隱有幾分哽意:“我并不是一個稱職的長輩,但難得阿郎能顧住常年連案進食的情義。無論這件事成是不成,我對阿郎只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