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言重了……”
薛崇訓見武攸暨這幅樣子,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還待再言,后方車上已經響起了兄弟薛崇簡的叫嚷聲:“還沒有講完嗎?阿兄,我都困死了!”
“阿郎且行、且行!來日我自引你兄弟去你邸中相見。”
武攸暨聞言后便也不再糾纏,連連擺手催促薛崇訓上車。
待到上車之后,薛崇訓還未坐定,薛崇簡已經忍不住拍手叫嚷道:“阿兄你同那廢人有什么好說的!他若有力支得起門楣,咱們阿母不用那樣辛苦,也不會常常遷怒咱們兄弟!”
薛崇訓聽到這話便抬手敲了這小子腦殼一記,并皺眉道:“雖然沒有血緣的瓜葛,但他終究算是咱們的長輩。這么多年過來,教養未必盡力,但守住一方門戶,人情小事上也算不失呼應。待他或不必親近,但該有的禮節還是要具有,這無關是否感恩于他,只是不墮了咱們自家的門風教養!”
薛崇簡對此不以為然,但也不再強辯下去,又頗為好奇的詢問道:“他夜中攔阻阿兄,是說什么事情?不能托阿母轉訴?”
薛崇訓將事情略作講述,然后又吩咐道:“此夜事情,你也不要賣舌說給阿母,免得再生出瑣碎糾紛。”
薛崇簡聽完后撇撇嘴,嘿嘿笑道:“這事我聽阿母講過,怪只怪他家一門丑劣,并不像我家有圣人這樣的頂門梁柱!如今凄凄賣慘,誰又樂意搭理他們。不過話說回來,再過些年,我也要當官御人了,阿兄你覺得我能做得幾品?阿兄你今四品,我是沒有嫂子那樣的貴親壯勢,但謀一個五品應該不難吧?”
聽到這小子一通狂言,薛崇訓懶得理會他。然而薛崇簡卻仍念念有詞道:“不過這事也并不樂觀,只看今日宴上太皇太后待那幾個表兄的模樣。嘖嘖,我年紀雖然小,但也瞧出不對勁。咱們這幾個表兄,也真是可憐,家室中已經不幸,現在更是……”
“那個教你這樣邪眼觀情!你小小年紀,看人看事須得立心端正,怎么能這樣妄作揣度?太皇太后之所以那樣,是有她的緣由,卻絕非刻意的刁難。”
因為自家娘子的緣故,薛崇訓自然知道那樂奴隱娘身份,也知他母親惹出了怎樣的亂子。
不過拋開這件事不說,對于自家兄弟論人論事的說法,他卻感到很不滿意,抬手按住這小子的額頭,正色說道:“咱們這個家境,較之尋常人本就少了許多憂愁。往后成人,但能安守家風不壞,已經稱得上良善。
若有光大門楣的志氣能力,當然最后。若是沒有,也不可貪圖權位的風光,泯沒了自己該要恪守的本分。一時的寵辱際遇,并不足毀人一生。可若是踏上邪途,再想挽救回來卻是艱難。這些道理,你現在未必懂,只是記住。我實在不想跟你來年再述,卻失了當下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