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喜之下他倒也并沒有樂而忘形,仍是不失恭謹的垂首說道:“圣人胸懷天下,人間才流羅列帝心,臣于此中微塵而已,但得揀用授事,自當竭誠效勞,豈敢私意妄許輕重清濁。”
李潼聽到這話后又笑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刀戳死這小子,真是可著勁的撩他的敏感點。
不過他既然作此發問,心里當然也已經有了計議,于是便又說道:“既然如此,那且先供事秘書省,任一著作郎。此職雖清且閑,但朝廷凡所章軌設立,自有大義其中。往年我方入世,亦是由此而起。今再授你,并不是以舊步為框架、給你約束,而是立此司署,的確有益身心。”
李隆基聽到這話后,先是略作錯愕,然后便又忙不迭叩謝皇恩。至于殿中其他人,在聽到這一任命后,神情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異樣,顯然是思緒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些聯想。
李潼之所以選擇將李隆基安排在秘書省,倒也并不是單純因他故任而有所敲打提點。若用心僅止于此,還是有些粗淺直接。
他擔任的官職多了,老實說只有在秘書省的時候最無從發揮。所以在麟臺待了不久,索性便拍拍屁股離開了洛陽,滾去乾陵服喪。
雖然說當時他在麟臺也經營起一些人事關系,但諸如王紹宗等人在他實際的崛起過程中發揮出的作用并不大,只有當他勢力增強到了一定的程度,需要在禮法上有所經營時,這些人才逐漸的派上用場。
秘書省號為病坊,可不是說說而已。在朝中百司之間,秘書省所負責的事務可以說最狹窄,能夠有所發揮的空間也最有限。
當年李潼之所以能混出一些清望,也并不是因為所擔任的官職,而是因為他是一個掛逼。如果不是在詩文上長才可恃,單單那些文人們一枝酸筆就能把他毀得不輕。
如今自己面對類似他奶奶當年那種處境,李潼才有些理解當年他奶奶為什么要把他安排在麟臺。一方面自然是他詩才彰顯,但除了這個最淺顯的原因之外,秘書省事跡俱在筆端,即便有所隱患,也是有限。而且人所思所念,很容易通過詩文傳遞出來,所以歷朝歷代,文字獄都是政斗中的重要內容。
如果勤于著述,有什么想法也很難掩藏得住。如果要韜光養晦,那待在秘書省當個庸庸碌碌的讀書匠,自然也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說通過一己才力引導文化風潮,乃至于改變人的固有觀念、影響價值取向,那不是一般大手子能夠做到的。就連李潼這個掛逼都不敢作此夸口,李隆基也就洗洗睡吧。
排除時流或會因此生出的聯想,李潼這一安排對外也說得過去。他自己仕途的起點就是秘書省,如今把臨淄王安排于此,對其也是頗寄厚望,希望他能在此增長才識閱歷,成為宗家肱骨。
今日皇帝納妃,參禮群臣本以為只是湊個閑熱鬧,卻不想又看到了這么一場好戲。這戲碼當中的含義之深刻,也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的聯想,卻又不敢深想太多。
至于當事者之一的李隆基,心中也是喜憂參半,但總體來說,還是喜大于憂。無論如何,他總算邁出了重要的第一步,在朝中擁有了官職,由此可以衍生出一系列的社會關系,對世道的融入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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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這種向圣人殷勤示好并靠攏的手段也是湊效的,雖然說圣人的安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基本的邏輯還是沒有脫軌。圣人身在這個位置,須得對天下人有所交代,只要他言行舉止擺在明處、群眾有見,圣人也不會對他橫加制裁與懲戒。